现在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的生活，发现当时做了不少淘气的事情。我决定把它们都记载下来，将来可以骄傲地向子孙们展示：虽然你们的长辈现在是成熟稳重、德高望重、受人敬重的长者，但年轻的时候也是常人，嘿嘿。

偷桃子：大约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放完学，本村一个同班的女生神秘地叫我和另一个同班的男生去摘桃子。我们懵懵懂懂地跟着她，沿着马路走到离学校约两里路的一个陌生的村子里。马路边有一户人家，门口有几颗桃树。我们跑到桃树下，每人摘了好几个低垂在树上的桃子，装到书包里。我摘的时候还没想到害怕，摘完之后才意识到这是在偷东西，便突然害怕起来。回家的路上把桃子拿出来吃，发现里面的核都还是软的，桃子肉又酸又硬很难吃。突然又想到要是桃子的主人知道我们偷了他家的桃子，会到学校告状，那我们就麻烦大了。之后那几天每当看到有陌生人到学校来，心里就特别害怕，以为是来告状的。好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提心吊胆的日子才慢慢地熬了过去。

为小叔报仇：还是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最小的叔叔比我大四岁，也在同一学校上学。他那时候个子小，有时候受到同班同学的欺负。我看在眼里，感到很生气。有一次在课间休息时，我看到一个参与欺负我小叔的男生独自坐在那儿，便悄悄地走到该男生的身后，乘其不备，用手朝他的后脑勺上狠狠打了一下，然后飞也似地跑了，天真地以为他不会看见是我打的，心里充满了报仇的满足感。过了一会儿，我几乎把这事给忘了。忽然那男生走到我跟前，同样用手狠狠打了我的后脑勺一下，说：“我又没有欺负的你叔叔。”然后就走开了。现在回想起来，很纳闷他当时怎么猜到我打他的目的是为了给我小叔报仇呢？

欺负同学：进入小学二年级，我慢慢熟悉了学校的生活，胆子开始变大了起来。班上有一个从另外村子来的男同学，个子小，不爱说话，也没有什么朋友和他一起玩。于是我和同村的另外两个同班同学便想去欺负他。有一次在课间，我们三个人一起上去，想把他摔倒在地上。没想到他的力气还很大，背靠着墙站着，腿紧紧地蹬在地上，像钉住了似的，怎么拉也拉不动，我们只好作罢，此后也再没有找过他的麻烦了。现在回想起来，发现其中有两个规律：如果一个人在社会上不想被人欺负，要么得自己有实力，要么得有有实力的朋友。

扒车：我所在的小学靠近马路，马路上时有汽车、拖拉机、和手扶拖拉机经过。手扶拖拉机开得比较慢，小孩子跑着就能追上。我们经常追手扶拖拉机，然后双手挂在车尾的车斗上，双脚离地，享受“乘车”的快感，挂了几十米或几百米才松开手下来。但下来的时候比较危险，要是不跟着车继续跑几步再慢慢停下来，人就会摔跤。在小学二年级时，我班的一男同学在下来时摔倒在地，脸上的皮在马路上都磨破了，若隐若现的血管都露了出来，把我们吓坏了，不知道他回家挨打了没有。这样的事我干过好几次，好在没有摔倒受伤。

抓摸子：那时候我们经常玩的一种游戏是“抓摸子”。它有两个特点：一是抓，二是摸。我们男女小孩子在一个类似于死胡同的小空间内，一个人当抓人者，抓人者的双眼用手帕蒙住看不见，其他的小孩要么贴着墙站着，要么贴着地面，尽量不让抓人者抓到。当抓人者抓到一个小孩后，便在被抓者的头上、脸上、身上摸，摸出被抓者的特征，然后猜被抓者的名字。如果猜对了，下个回合被抓者就成了抓人者，继续玩。如果没有猜对，抓人者得重新去抓人。大约也是在小学二年级的年龄，有一次我们又在玩这一游戏。我是被抓者的一员，我全身趴在泥地上，眼睛盯着抓人者。突然我屁股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我正要开骂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打我，抬头一看，是我爸。我爸平常脾气大，小孩们都怕他，见他来了，也没人敢吭声，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站在我身后。我爸一声吼，小孩们都作鸟兽散了。我回家还挨了狠狠的一顿骂。

危险地小便：我小学的学校里面有一个小便池，是专供男孩子站着撒尿的。小便池是一个直径一米五到两米的水缸，三分之一的高度埋在地下，三分之二的高度在地上，男生们下课后就围着水缸撒尿。不知谁最先想出来的主意，有胆大的男生开始站在水缸的边沿上撒尿。边沿只有两三厘米厚，一边撒尿还要一边保持身体的平衡。后来有更胆大的男生，站在边沿上撒完尿后，还使劲往前一跳，身体越过水缸落到对面的地上。我那时候是在小学三年级，也经常干这事。现在回想起来，要是一不小心掉到便池里，那可糗大了。

偷李子：小学三年级那年，一天放学后我和同班的一个男生及其姐姐去割草。经过本村的一个池塘时，看见池塘边上有颗李子树，上面挂着李子。池塘旁边有户黎姓人家，但离池塘稍远，我们想李子树应该不属于黎家的，就过去摘几个尝尝。我们刚开始摘，就听到黎家有人喊：“好哇，你们偷我们家的李子！我要告诉你们的老师！” 我们三人吓得拔腿就跑。跑远了之后，咬了一下偷来的李子，发现涩得要命，就把剩下的几个都扔掉了。第二天，因为怕老师挨骂，我同班的那个男生找了一个借口请假没去上学。上课开始了，语文老师兼班主任问我：“为什么昨天偷人家的李子？”我回答说以为那是无主的李子，所以摘了。老师说这世界上没有无主的东西，然后用了整整一节课的时间批评我。我坐在座位上，又羞又恨， 恨本村的黎家真把这小事告诉老师，恨老师小题大做，骂个不停。还埋怨那个男生不去上课当逃兵，让我一个人挨骂。当天吃完晚饭后，姐弟俩的父亲来到我家，把偷李子的事告诉了我爸。我爸一听，立即叫我去拿根棍子来，要打我。我乖乖地去拿了一根棍子，递给我爸。我爸就当着姐弟俩父亲的面，用棍子把我的手板心打了一顿。

鞭炮炸牛粪：还是在小学三年级，有一天上学时我带了几个鞭炮去学校。在课间我叫上几个同学去玩鞭炮。出学校十来米的路上，我们找到一坨水牛刚拉下来不久的牛粪，于是我们玩鞭炮炸牛粪。我把鞭炮插在牛粪中间，点着鞭炮，然后转身就跑，等着鞭炮爆炸，把牛粪炸出一个大洞来。可是等了好多秒钟，引线早就烧没了，鞭炮还没有爆炸。于是我小心翼翼地走近牛粪，想把那鞭炮取下来。可是当我走到牛粪跟前，蹲下来正准备把鞭炮拔掉时，鞭炮爆炸了！我头上、脸上、全身上下都是牛粪。我找到纸使劲擦，但是根本擦不干净。结果那一天我带着一身牛粪味上课，同学们都直躲我。下午放学回家才把脏衣服换下来，洗了澡，也没敢告诉家人，怕挨骂。

没钱加入少先队：从小学三年级下学期开始，我的学习成绩有了大幅的提高，进入班级的前几名。班上一些学习成绩不如我的同学都早已加入少先队，每天佩戴着红领巾上学，甚是荣耀。但红领巾不是免费的，加入少先队时要交五分钱给学校作为制作费用。从小记事起，我就知道家里很穷，每一分钱都很重要，觉得这五分钱对我家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负担，所以一直没有递交申请书。进入小学四年级，有一次在课间的时候我和几个同学在玩耍，刚好班主任李老师和另外两个老师也在附近。她问我：“宋代，你为什么不申请加入少先队啊？”我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因为我家里交不起买红领巾的五分钱。”班主任说：“你的认识还需要提高啊。”过了几天，班主任大概是碰上我父亲了，把这事和我父亲说了。我父亲一回到家，就把我和我念小学一年级的大妹妹叫去，责骂了我几句，勒令我们立刻写申请书加入少先队，第二天交给老师，还给了我们每人五分钱。没过多久，我就被批准加入少先队，并很快成为少先队的中队长。

摔跤：大概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们经常摔跤玩。有一次，我和同村一个男孩摔跤，把他摔倒在地上，结果他倒在地上起不来了。我知道自己可能闯祸了，心里感到害怕，也不管他了，急急忙忙跑回了家，也没有跟父母讲。第二天，该男孩的爸爸上我家来，说我把他独生儿子的小腿摔骨折了。我以为我妈会打我，但庆幸的是她居然没有打，也没有骂我，大概知道我心里也很难受和害怕。好在那时候大队有合作医疗，看病要不了多少钱。那些天经常看到男孩的爸爸背着男孩去大队看医生。大队的赤脚医生把男生的腿治好了，没有留下后遗症。为了表示歉意，不久之后男生过十岁生日时，我妈送了一份礼，但是没有去吃生日饭。按我们那儿的风俗，一般送了礼是要去吃饭的。

滚石头：小学五年级时，我和村子里的几个男孩一起上山砍柴。走到很陡的山坡上，看到山下另一村的很多农民正在山下的斜坡上挖土。我们坏劲儿出来了，从山上找来一些大块的石头，从山上往下滚石头，就像电影中民兵游击队打伏击时用石头打鬼子一样。高速滚动的石头吓坏了挖土的农民，他们顺着山坡往上爬，一边大声责骂。我们看到他们近了，连忙飞也似地消失在树林里。现在想起来，那些石头要是砸着干活的人，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打女同学耳光：初中一年级时，我所在的学校开设了初中的班级，但邻村的学校只有小学，升初中的学生都要到我校上学。刚开始时两个村的学生互不认识，互相之间既有好奇，又有些轻微的敌意。邻村来的同学中，男生看上去都不怎么优秀，但不少女生长得不错，比我村的女生强多了。我村的情形正好相反，男生的长相和学习都不错，女生较差。开学后不久的一次课间，我们村的几个男孩和邻村的几个女生坐在教室的座位上聊天斗嘴，还有一丁点儿打情骂俏的意思。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说着说着突然说：“我是你奶奶。”我一听，不知哪儿来的胆子，直接走过去，朝她漂亮的脸蛋上打了一个耳光，说：“叫你当人家的奶奶。”我这一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外，连我自己也有点儿吃惊。那女生倒也没哭没喊没闹，也没有去找老师告状，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后来我有些后悔，觉得不该那么粗暴地对待一个漂亮的女同学。当时的心态大概是集羡慕、嫉妒、逞强于一体，才做出这样粗暴的举动来。

抢柴：还是在初中一年级时，有个星期天我和同村的几个小孩去山上砍柴。走到山上，忽然听见我们生产队的山上有轻微的砍柴声。我们猜测肯定是有人在偷砍我们生产队的柴。于是我们几个悄悄地绕过去，突然出现在砍柴者的面前。砍柴者是两个女孩，其中一个是被我打耳光的那个漂亮女同学，另一个是我们几个男孩中的一个的远亲。虽然这时候我们和她们都很熟悉了，但我们一丁点儿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粗暴地把她俩砍的两捆柴夺了过来，把她俩赶走，然后我们把她俩的柴瓜分了。

报仇：初中二年级，我担任班级的学习委员。那时候的语文老师还挑出几篇课文，要求每个同学都要背诵。语文老师图省事，让我负责考核，就是同学们如果觉得记住课文了，就私底下找我，当着我的面背诵课文。如果从头到尾把一篇课文背诵无误，我就在该同学的书本上画个钩，算通过了。有个女同学，是我邻居的外孙女。她下课后来找我背诵一篇长长的散文《井岗翠竹》，背诵了一段，忘了课文，背诵不下去了。她央求我走个后门，算她通过。我没有答应。她气急之下，突然打了我一耳光。她的举动太出乎我的意外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或躲闪。我当时没有发作，但心里说一定要报仇。第二天放学的时候我对她说，她外婆找她有事，让她去她外婆家一趟。她信以为真，背着书包跟着我走了很远的路。走到山路的僻静处，我突然朝她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也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然后告诉她，她外婆并没有找她，是我骗她的，目的是为了还她一个耳光。她笑一笑，然后背着书包自己走回家去了。

这就是我小时候干过的一些淘气事。从一个淘气的小男孩变成“中华民族历史上的头号民族英雄、世界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政治家、谋略家、革命浪漫主义的幻想家”，是多么大的变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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