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 黃慧作品

家就是白云之下，小路尽头，枝叶之后的那个屋顶。

有亲戚的感觉真好，无端地让你对一座城亲昵。哥哥因为意外不能来机场接我，于是找到妹妹，妹妹因为有个重要的会必须出席就去找了妹夫的姐夫。好像这座城就我们家开的。在美国，如果方飙出差，我只有拉上附近的外卖店跟我一起又当爹又当妈。

一大家子吃了团圆饭，妹妹拉着我上街。夜色里，人来人往忙穿梭，车来车往尽磋跎，没有一点要歇脚的意思。武汉五月的空气稠稠的，黏黏的，让我想起饱和了童年记忆的黄梅雨。街灯霓虹映着婆娑的人影，“小苹果”的音乐翻过人头车尾飘忽而来。车喇叭此起彼伏，混声在其它白色噪音中，好象一个手提了一大桶水，嘴里粗声说着“借过，借过”的汉子拥着人群疾走，而并不象在美国安静的郊区，一声克制喇叭足以叫人惊悚一跳。

以往回来，总是觉得人太多了，车太挤了，街太窄了，声太吵了。

这一次觉得，一切都刚刚好，看门大爷脸上的皱纹刚刚好，美容店那个女孩儿的笑容刚刚好，一辆辆间隔半尺的汽车停得刚刚好，奶奶做的小粽子甜得刚刚好，午夜之后才慢慢降临的睡意也刚刚好。

家乡，就是你心肯歇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