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加油）男娃 - 黃慧作品

周五晚上九点多带女儿从比赛回到家，老远就见房子灯火通明，好象一棵圣诞树。美国孩子没有节约的概念，但通常也没有把整座房子的几十只灯全点上的周到。

进了车库，诺亚就迎出来，笑眯眯的。自从进了高中，他就很少这么天真幼稚到显而易见地高兴见到我了。

FB这周又不在，回家路上我己经打了几次电话诺亚都没接到。现在看他的样子估计小伙子一个人在家守到天黑，还是心发慌了。

我切了些水果在歺桌前坐下。这一两个月我们都没好声讲讲话了。我工作忙，他功课忙，各自顶着满脑袋竖立着的头发擦肩而过，偶尔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还时而溅出一路火星子。

十五岁的男孩儿是一百五十磅炸药。

今天似乎我们两个都想讲话。他刚大考完，我的项目虽是黎明前的黑暗，但马上也要大结局，然后远走高飞去度假。

我邀他坐下吃水果，他也没象往日那样拿了一片水果就走。于是我准备开始我们之间的三句半。

"How is life?"
"Good."
"What's going on in school?"
"Nothing."
"Is everything ok?"
"Yeah."

但这一次，他抢先说，“妈，今天学校发生了件好笑的事儿。”

我马上表现出克制了的极大兴趣，跟这个年纪的孩子交流火候十分有讲究，没兴趣当然是不行的，太大的兴趣又显得你孤陋寡闻，一点也不酷。

我满不在意地说，“是谁又恶作剧了吧？”

“一对兄弟要揍一个高年级的人，那是个人猿泰山一样的大家伙。结果他们俩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就没人管吗？”我按耐住吃惊，若无其事地问。

“校长来拉架，结果那个大块头一拳打校长脸上了。”

“没人叫警察？”我不能相信。首先，我每年交一两万地产税为的就是个好学区，哪知道他们这整个是个丛林世界。

“大家都在忙着用iPhone摄相呢！”天哪，这年头，啥场合都是让iPhone前排就坐啊！

“后来警察来了，把他们都带走了。”诺亚说，没有表现出一丝分明的爱憎，这让我对他的是非观很担忧，但又不好直接批评。

“那他们就会有案底了。”我轻描淡写地说。

“妈，他们太小题大做啦，男孩子不打架那不太娘娘气了。”诺亚笑。

在美国呆越久，听到的新闻故事越叫你手足无措，谁嫌谁胖了，谁取笑谁口音了，都属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肢体接触更是鸡蛋撞石头。我很难想象在我的学区竟然也有这类事冲突事件。

诺亚笑着把贴在YouTube上，已经后期制作，用了特效，配了音乐的事件回放拿给我看。我明白了什么叫精力过剩，无处释放，星星之火，一点就着。也忽然想起中学时常常看到男生们三五成伙地推搡冲撞，拎着装满了大部头的书包抡圆了朝另一个男生头上就甩，另一个也卯足劲儿一脚横扫过来。那是让我无法理解的野蛮。这时候，上课铃响了，几个人各自收拾散落的书本，笑嘻嘻地撒腿跑回教室，下节课间接着切磋。

也许，男孩子这种小动物就是这样长大的，只是现如今凡事律师都要插一杠子，男孩儿只有照着植物养。

但我也还是不放心，叮嘱：“推两把还行，就别让拳头打了眼睛啊！”说完就觉得自己太不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