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黃慧也談時事:養老,交通及其它

AliceB-223  12/02   7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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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上六点,床头的手机响了,我的心一下子揪起来,现在最怕的就是非正常钟点的电话。有一次凌晨两点,我的微信电话响了,是爸爸,我预感凶多吉少,声音无力地问,“怎么了,爸?”

爸爸却无辜地说,“我正在练习用微信呢。怎么打通了呢?”

我哭笑不得又万般庆幸地说,“没事就是好,没事就好。”

这回来电话的是婆婆,我一过脑子,估计他们是到了北京,结果她说是在冰岛。我愣了一下。原来飞机上有人紧急病发,飞机迫降。

我只好安慰婆婆,航空公司会为他们后面的旅程做好一切安排,不必担心,也没有问那个病人的情况,他经历了多少惊心动魄的苦等,受了多少罪,是否已脱险。

这让我想起几天前网上刷爆了的一篇中国记者在飞机上突发急症,险些丧命的文章。当天引起了许多人的同情和共鸣,后来也忽然有人站出来破口大骂这记者不识好歹,不怨天只责人,就该卧死路边。

这种刻毒的咒诅我是不赞同的。固然,突发意外是不可预测也很难避免的,所有营救措施也都是应对,是无望中的企望。即使发病在家中或者在医院,也不应指望百发百中地得救。但我们筹划又筹划,演习又演习,不就是为了那万分之一的生机吗?

但年初,我坐在中国的交通里,坐在那种水泄不通的堵塞里时,让我想到,如果有任何突发事件,或是紧急医疗救援,或是安全事故,或者是恐怖袭击,唯一可以确信的就是绝望。五条八条线的大马路总是超负荷,要么没有留紧急辅路,要么辅路也已铺满正常交通。如果有意外和紧急救援,不要说人们没有让路意识,就是有,又往哪儿让?难道摞到别人汽车上去?

记得嫂子惊魂未定地告诉我,哥哥意外被电锯割了手指,鲜血如注,嫂子以非常的镇定,用一块毛巾给他压紧,然后开车送他去最近的医院急救。结果这一去,就在非高峰的交通里坐了一个多小时。

哥哥失了很多血,受了不少苦,但毕竟不危及生命,可突发心脏病、血栓、车祸,生孩子的呢?救护车有特别通道吗?

周末购物回家,从购物中心一出来就堵车,一步一挪。十五分钟后,对面交通里飞驰而过五六辆警车和救护车。我知道是大车祸。两分钟后警笛警灯在我身后不远跟过来。原来是因为堵车,紧急救援只能从对面切过来。本来堵得死死的车辆都赶紧挪到路肩上让给救援车辆通行。待我终于路过车祸地段时,看见五辆重创的汽车,有一辆侧身竖躺在一棵大树旁,相信受伤的都不轻。

我也有数地用过几回急救服务。一次是带着两个孩子滑冰,胆结石急发,疼得昏过去之前我叫五岁的女儿去前台请人帮喊一辆救护车。之后,我除了疼,什么也不用做了。另一次,女儿流鼻血不止,我慌了手脚,打了911,结果救火车,救护车,警车一齐从天而降,女儿的鼻血已经没那么猛,我很羞愧,不住地道歉,那些志愿者一个劲儿安慰我说,这就是他们的工作,让我们公民感到平安,安全。他们帮女儿处理了一下,劝我去社区的紧急门诊,会比他们送去的大医院少些等,而且我不会发生救护车费用。
去年,爸爸有一次昏倒,妈妈不知所措,打电话给哥哥,十分钟以内的哥哥五十分后才心急火燎地赶到。
当然,老年人的紧急医护救援应该成为我们的日常归划,可是许多现有条件和老年群体的庞大实在让我无法乐观。

最近无意中读到一个国内新兴市场的服务行业,养老Uber。对这种服务需求是排山蹈海的,但现在下结论却是太早了。希望政府能有相应的管制,帮社会有效地承担一些养老责任总还是比一船一船地运廉价货更有意义吧。

刚刚说了紧急安全救护,可是那些日常的安全呢,比如空气,水,公共交通,游戏规则,等等,等等。我常常听到我的一些忧国忧民忧自己忧子孙的朋友叹息,直到无助、无力、无望。

听到国内朋友们关于公共交通,公共设施的无奈抱怨。政府有关部门的最初规划和现行管理自是难辞其咎,但想一想,一个个如此庞然大物般的城市,吞吐这么多人流和需求谈何容易。把一只大象放在一个小笼子里,就不应指望它转身攀爬灵巧如猴子。可是叫谁先出城呢?这需要政府的深谋远虑和机智果断以及无私无畏,也需要公民的公义心,责任心和理智。我听说,每次北京一掀起清场赶人的浪潮,总是老北京对着北漂着陆且发达了的外地人努嘴儿,而这些有房有车有企业有话语权的外地人又操着已真假难辨的京腔儿朝刚涌进城的人啧啧出声儿。

这些天,我们也全跟北京同呼吸共命运地盯着雾霾。我们在骂企业没良心,是工业吗?是取暖吗,是家用汽车吗?大家都在骂那个看不见的罪魁,是谁呢?然而,如果我们在那个掌控的位置上,不要说因着贪欲,想威震宇宙地富,想名传地极的强,就是眼看着面前的几十号几百号几万号员工和他们的家庭,我们又会怎么做?再也许,我们的工种无需排放工业毒害,但为了在这个社会秩序里活,活得好,我们是不是也在参与排放精神毒害,维持了这个系统。

我知道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在空气相对干净,食品相对安全,诱惑相对缺乏的地方,可我的腰也是疼的,美国一样随时随地有争战,从利益分争,恃强凌弱,到政府愚民,及至意识领域的水火不容。

所以我说,如果有选择,你也应该带着你爱的人们离开,雾霾不是用来忍耐和适应的。如果不,就要科学理智地尽力保护自己和心爱的人们,因为雾霾不是用来藐视和幽默的。

但无论是离不离开,是否身在其中,不要泯灭了公义心和同情心。这世界是肢体相连的,生物圈从任何一环无限度地摧毁都会导致最终不可挽回的多米诺效应。身在厦门也不必暗自窃喜,就象遥在美洲也不可幸灾乐祸一样。

所以为了世界更美好,或者不要恶化太快,我们再无关,再无力也不应无声。波士顿犹太人屠杀纪念碑上刻着德国神父马丁的话:当他们来抓工会组织者的时候,我没有站出来反对,我想我反正不是工会的人。当他们来抓犹太人的时候,我没有站出来反对,我想我反正不是犹太人。当他们来抓天主教徒的时候,我没有站出来反对,我想我反正不是天主教徒。后来,当他们来抓我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能站出来为我说话了。

有一天,如果这个地球千疮百孔,寸草不生时,我们再说什么都晚了。

记得有个华人妈妈很多年前跟我说,她一向不管闲事儿的儿子质问她为什么不分开回收垃圾和生活垃圾。她抱怨说,“你还嫌我每天事情少吗?回收垃圾要清洗好,收集了,开车专门送去回收站。”儿子大义凛然地说,“可是你有想过我们的子孙后代吗?” 这个妈妈从此开始垃圾分类。

几分钟前才读到脸书CEO和他妻子决定捐出他们所持的99%的脸书股票,为他们的爱心打动,他们在给女儿的信中深情地说,“你的到来已经成为了我们反思的原因,反思什么样的世界才是我们希望你生活的世界。”
这样一封有爱心有责任感的信是我们每个人应该写给我们将无法谋面的第八十代子孙和他们的亲人和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