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是《红楼梦》里最德才兼备的领导人 by 岳松堂
AliceB-223 01/20 7846贾母是《红楼梦》里最德才兼备的领导人
曹雪芹批阅十载、增删五次,梦残“红楼”;个人历时二十六年,阅读四遍仍爱不释手。就贾府管理层来说,个人认为贾母是《红楼梦》里最德才兼备的领导人。
首先,在“夫死从子”的封建社会里(现在农村一定程度上还这样),在娘家已经败落的情况下,她在贾府拥有绝对权威,她那些骄横的纨绔子孙都尊敬她,还听她决策,这本身就说明贾母的全面驾驭能力很不一般。
其次,她能当甩手掌柜,日常管理交给王夫人,具体管理交给凤姐,自己则含饴弄孙、逍遥自在。有些事看破不说,该闭眼时佯装不知,如对王夫人在一些事情上的“阳奉阴违”和听信谗言置晴雯于死地后的“先斩后奏”;对凤姐在其面前“说话嘴甜”、“打牌输钱”、“办事周全”(即紧贴贾母好恶)也并非一点没有知觉,不过只要别做得太浅薄甚至再做得“高、大、上”一些,各级领导对这些“迷魂汤”几乎没有不上瘾的,也就不能苛求贾母“独善”。但该睁眼时也绝不含混,如袭着爵位的大儿子贾赦要强纳自己最中意的机要秘书鸳鸯为妾,她雷霆大怒,不惜公开责骂贾赦、邢夫人,并借机敲打比较“乖巧”的王夫人。这里既有疼爱下属的成分,因为鸳鸯宁死不从,哭着跪等贾母做主;但更多地是因为,既忠心耿耿又聪明能干的机要秘书鸳鸯对当时已过古稀之年的贾母在贾府掌权是不可缺少的,且鸳鸯已成为贾母日常起居的心理依赖。
第三,她比较爱才,喜欢孙媳妇凤姐,确实因为凤姐有管理才能,并在“协理宁国府”过程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如果在“德”上能好些,凤姐确实是优秀的总经理。她相对比较喜欢的二儿媳王夫人也确实比大儿媳邢夫人强得多。她还喜欢晴雯等有性格、有能力的丫鬟,对王夫人冷酷处置晴雯致死,她心里并不认同,并在谈笑中的字里行间表露了出来。
第四,她可怜贫苦人,对刘姥姥能相对平等相待并接济,对没见过世面惊慌乱撞的小道士,凤姐上来就是一个大嘴巴将其打倒在地,贾母明显不悦说:“尚或唬着他,倒怪可怜见的,他老子娘岂不疼的慌?”并命令贾珍:“给他些钱买果子吃,别叫人难为了他。” 贾母终其一生没出过哪怕间接的一条人命。鸳鸯宁愿选择为过世的贾母悬梁殉葬,也不做现成官老爷的合法小妾委屈求生,既体现了鸳鸯的刚烈正直人格,更体现了贾母为人为官的极大成功。
第五,贾家被抄后,约80岁高龄的贾母能临危不乱,正确决策,而两个50多岁的儿子只会跪地流泪听老妈井井有条地安排家事。最后“散馀资贾母明大义”时,发配充军的不孝大儿子和宁国府叔伯侄孙子两家竟然都是三千两!并预留了自己死后黛玉棺木的南运费用和最小孙女惜春的婚姻费用(可惜惜春在贾母死后“独卧青灯古佛旁”了),还指示二儿子贾政如何处理贾府官司,如何解决贾府财政拮据状况。老太太关键时候头脑如此清晰,决策如此明了,真是难能可贵。
好人好报,贾母最后83岁高龄寿终而亡。美中不足,对宝玉“娇惯过度”,对凤姐“有失明察”。至于后40回续书写她同意凤姐“调包计”,导致黛玉绝望而亡,恐非曹公原意。
《红楼梦》后40回续书的最大败笔是把宝黛钗写成了二女争一男的俗套三角恋。其实曹公原意是:宝黛真情相爱,贾母全力支持;转折点是贾家被抄,宝玉离家出走避祸,一年后回来发现本来就娇弱的黛玉已因担心、牵挂、思念自己,泪尽而亡。这在第五回“枉凝眉”中有伏笔:“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伏的是贾家秋天被抄,黛玉第二年春夏之交泪尽而亡。宝玉男大当婚娶了宝钗,但婚后“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妹寂寞林”,加之对人生的幻灭感,最后悬崖撒手,出家为僧。不过在所有续书中,这40回还是佼佼者,尤其是写司琪和她表哥双方殉情的悲情恋爱,赚人眼泪仅次于“焚稿断痴情”、“魂归离恨天”、“泪洒相思地”等情节,即续书写宝黛爱情悲剧悲得很成功,只是大前提写成了俗套三角恋,格调不够高,有违曹公原意,写作手法是为了顺利实施“调包计”,让宝黛那几天都变傻,显得太牵强。
写于2014年5月2日至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