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清冷阴郁，星月惨淡，窗外寒风呼呼，屋内脚步窸窣。不知道圣诞爷爷起初是怎么选择这个后半夜的职业的，当我歪歪倒倒地把礼物布好时，心中一直琢磨着圣诞老人的福利到底是什么。

天刚蒙蒙亮，女儿就来敲门要求下楼揭开谜底，我叫她去喊哥哥，自己裹上睡袍下楼了。方飙对这些自欺欺人的游戏没有兴趣，翻身又睡了。

今年一切从俭，连圣诞树都没有，孩子们下了楼，到客厅里找到壁炉，在台子上看了半天，迷惑地看向我，我指指台子上不起眼的装耳环的小纸盒子和半个巴掌大的硬纸夹。两个孩子眼里钩着大大的问号。往年圣诞树下总是气势宏伟地躺着高矮胖瘦，红红绿绿的礼物，今年......

他们各自找到自己的名字，抑制不住好奇地急急拆开，我打着哈欠在沙发上坐下，看着诺亚从小纸盒里抽出一张反复折叠的软纸，大大地展开，上面画着一颗红红的爱心，他不知所以然地看着我，脸上写着，“This is it？”

我不以为然地说，“这不够好吗？”

他嘴上说，“嗯，当然。”但脸上配的布景显然是，“不会吧？”

我挪开眼睛看着美蕊，她的纸条上写着，“去找妈妈。”她走过来，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我起身扎扎实实地给了小丫头一个熊妈妈抱，慈爱地看着她，她的眼睛里却流淌着不能相信的神情，似乎在说，“然后呢？”

我故作讶异地说，“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

女儿困惑着壮起胆来说，“妈妈，当真的！”

我伸手在她背上一抹，把一张小条递给她，她看了，一脸激动地朝地下室跑去了。儿子此时也已经在那张画着心的大纸的反面小角上找到一条密令，丢下纸朝车库跑去。随后就听见两个孩子楼上楼下，翻箱倒柜，扳砖掀瓦，描画着我昨晚上布局时的路线，然后两人一人抱了一个盒子回到客厅，脸上是兴奋的笑容。

儿子拆了礼物包装，是耐克鞋盒子，这双蓝色有桔色标志的鞋是他想要的。他伸手掏出鞋里的填充纸，结果扯出一张纸条，看了我一眼，见我不肯泄露天机，低头读：去你的衣橱。

女儿从她的礼物盒里拿出一件毛衣，这是她一向喜欢的华而不实的牌子，但如今谁还在穿实实在在的老棉袄，厚秋裤呢，当然除了我。毛衣的商标上挂着字条儿，说：你的枕头底下。

于是，又是一阵马蹄声声，车轮滚滚，两人抱着礼物盒子回到客厅。儿子拆开了7x7的魔方。两年前他曾着迷魔方，从拆解到计时完成。今年忽然又拾起来，有时在房间里一边想问题一边啪啪地掰他的5x5的魔方，我想这跟有些男人抽烟帮助思考是一个讲究吧。

女儿拿到了一套Spa礼券。今年她陪我去了指甲店，为那些多彩闪亮的指甲油和云蒸雾绕的洗脚水、按摩椅倾倒。于是这买一送一的礼券我买给她，留给自己那套免费送的。然后诺亚在沙发后面找到了Subway的礼物卡，美蕊在钢琴角上找到了一套毛茸茸的睡衣。

最后，一人在橱柜里找到一个Donkin Donuts的瓷杯和巧克力粉及棉花糖。没有什么比一杯点缀着棉花糖的热巧克力奶更能定义一个圣诞的早上了。他们喝着他们的热饮，我开始拆我的礼物，方飙此时也下楼来了。他拿了他的领带和iPhone6+壳子。我收到一瓶Lancôme的香水，一双可爱的小猪按摩拖鞋。显然这是妹妹操持，哥哥深表“你办事我放心”，然后平摊费用的运作。

我开始收拣着一地的盒子和包装纸，一边想起我昨夜的精包细裹，不禁为礼物纸忧伤，她极尽精美为了装饰礼物的高贵，但无论她姿态多优雅，贴缝多严谨，表达多热烈，她所有的精致倾情就在一瞬间断裂，破碎地狼藉着，悲情地走在去垃圾桶的路上，她都不曾看到过礼物一瞥多情的目光。

不过，在这节日的早上，我们的主角儿还是礼物和礼物带给我们的温馨和欢乐。

女儿靠在我身上，嗲嗲地说，“妈咪，明年你还能不能这样？”

我温暖地笑笑，心中说，“当然不行，因为昨晚上夜深人静时，圣诞大妈已经发誓退休啦！”

节日快乐，你和你的亲爱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