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

作者：简称小扬

        在国外“闷的抽筋”，难免会跟着朋友上赌场。初始，戒备心重，每次去都只带很少的现金。进门前还不忘把钱包、手表、信用卡等贵重物品都放在车上。但渐渐的，发现中国的卡在美国的赌场根本提不到现金；也没有当铺可以抵押手表等贵重物品；而且也没有发现可以放数的大耳窿（或者有，是我没碰到而已）。于是，胆子越来越大，没多久就开始大摇大摆的进进出出。赌注也越押越大，由原来的几十刀一注，有时甚至打到了上千美金。当然，结果肯定输多赢少，基本上次次都是惨败而归。每次都是玩到口袋里再也找不出个“斗零”，方才无可奈何的悻悻作罢！

        刚开始去时，嫌带的钱少。打起牌来心里不够淡定，内心总感觉不够底气。可带的现金多了，风险又不好控制，怕一不小心弄穿了自家的柜桶。于是，就打电话去银行开通了香港银行卡的境外提现功能。为了安全起见，还设置了提款上限。但这样也不成，上了赌桌心里上又有了依赖。输钱时总会不由自主的想：“不怕！卡里还有钱”。这样就越输越多，越多就越输，越输了越想翻本。于是，不知不觉，那张万事达卡的提现功能就被发挥到了极至。每次去，总是先带自己的钱玩。待到两手空空，便会急急的跑去柜台上提现。再玩到山穷水尽，还不过瘾，多会又打电话叫朋友再送些现金过来。

        朋友也是个好赌之徒，听到招唤刚好能在老婆面前讨个借口。来了难免也会赌上几把，有时入迷往往也会耗上很久。他早年来美，输过很多钱。也是很多家赌场的VIP，熟知各种赌具的玩法。现今已是金盆洗手，悬崖勒马。虽偶有小染，但并不沉溺，往往适可而止。许是已经久有输钱的教训，许是捱不住老婆回家无尽的唠叨。玩一阵通常都会自觉收手，无论输赢打道回府。丢下我这个“徒弟”在里面无尽的搏杀。

        赌场里提现，手续费贵的惊人，拿1000刀至少要吃你六七十块。而且是现扣。就是说你只要一提钱，它立马就先把手续费给扣掉。平日里抠抠缩缩的舍不得吃来舍不得喝。一个子恨不得掰成两瓣花。可进了赌场，好家伙，那银纸就全变成了烂纸片。派起小费，豪气的个个都像是腰缠万贯的大富豪。看着黄皮寡瘦，一出手，几十刀、几十刀的筹码就丢给了“dealer”。可最终的结果却是“dealer”在台前开心的笑，自己在心底暗自的悲。

        赌场的核心就在于“不怕你赢钱，就怕你不来”。说穿了无非是看透了人类爱贪小便宜的心理。看着经常会给你寄些免费的礼品或派些不要钱的筹码，但目的不过都是些拉客的小伎俩而已。羊毛都出在羊身上，一入魔道、鬼迷心窍。你一旦上钩，付出的代价往往会沉重过不知多少个千千万倍。而那些免费的吃喝虽然看着不用要钱，但实际支付的成本也不知要贵出多少？喝一小瓶水，往往就要给一两个刀的小费，否则那些长相甜美的女服务生马上就会抛给你一个靓丽的白眼。赌徒们来来往往，发财的倒全是她们。端着盘子满场子窜，碰到了开心的，随手就是几十个刀。点子正了，一天弄个几百上千不在话下。就好像有一次我也是赌兴正酣，也奈于身上没有零钱。见送水的美女花枝招展，一时兴起，随手就给了一个25的筹码。以后再去，老远见我脸上就堆满了笑。张口就是“How are you?”过后，往往还要紧跟着再来句中文版的“你好吗？”是啊！我很好！好的不多给她点小费连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为了提高赌徒的兴致，赌场里往往都会往空气里打氧气，目的就在于让你能不知疲累的忘乎所以。进去了就混天黑地，忘了时间忘了天；忘了吃饭忘了睡。昏昏噩噩的直赌到口袋里没有了半毛钱，出了门被冷风一吹，才会略微的醒转。赌场里的免费饮品也多有那些类似于红牛的功能性饮料。越喝人就会越亢奋，越亢奋你就会越头大。次次回到家去，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一样，颈椎刺心的疼、眼睛涩涩的痛、身体困困的乏，躺到在床上往往歇一两个礼拜都缓不过劲来。

        赌场的根本，在于成功的把握了人类爱追求刺激的心理变化。有波动就会有心理曲线，曲线落差越大，就越能制造快感。而就是这些快感在刺激人们一次次的铤而走险并乐此不疲。

        赌徒往往都会输光口袋里的最后一分钱。我非圣人，亦不例外。  有一次进去玩俄罗斯轮盘。不敢挑着押单个数字，只选“大中小”任押一门。对于我这样尚未病入膏肓，仍有药可医的新手，玩这个比较简单。反正横竖都是输，这是一赔二的赔率，相对胜算较大。三选一又易于操控，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可眼看着骰子总在中小间转悠，已经连续很多把都没开 过“大”了，心想9是概率中最大的数字，一般很难逾越，便从第九把上跟了进去。可就是奇了怪了，一押就输，再押再输，愣是一连十好几把，就是开不出“大”来。我亦利用倍增学的原理逐次分批、不断加码。眼看着带去的现金已是所剩无几，一边急急的一路小跑到柜台拿钱。一边在心里不停的祈祷：“别开大呀、别开大，可千万别开大……”。怕卡里的那点钱也不够应付，又发微信叫朋友赶紧带着钱过来。

        回到桌前，“阿弥陀佛！”那个大还真没开出来。可刚提的现金也就仅挺了三把，又不见了踪影。还开不出“大”来？我又火急火燎的跑去拿钱，一边跑，一边仍在嘴里边不停的念叨：“别开大呀、别开大，可千万别开大……”。可再回到桌前，“天呐！”那个“大”还真是没开出来。已经二十几把了，我也提光了卡里所有的限额。本想着一把全部押上，可犹豫了一下，终是分出了一半。“dealer”见我刚才离开，退回了之前我所押的筹码。也好！还是开小，若不然又白打了水漂。干脆一并押上。

       赌注下好了，但心里却七上八下。眼睛看也不敢看台面的转盘，侧着头只听闻骰子“骨碌碌”的在上面飞转。眼看着“dealer”把手里的盖钟放上了28的数字， “呯！”也就是这一把，那个“大”终于被我拿下，之前的所有损失基本上一把扳回。本来破了这个局，还会连着中。要坚持刚才的赌注，应该能赢不少大钱。但想着初心也不过消遣一下，加上刚刚又受了惊吓，毕竟骨子里还是太在乎钱，想了想便缩回了赌注。果然接连几把又是开大，我再押再中，但已是无心恋战！

        晚上，和朋友们吃过晚饭。趁着兴致蛮高，重返赌桌。21点、老虎机轮番上阵。开始手风还挺顺，运程也不错，不知不觉就错了回家的时辰。原本赢回的钱又输了个七七八八。“21点”本来玩的好好，新换的一个光头“dealer”来势凶猛，几下就被他“打了个卧地不起”。眼见着口袋底儿又要朝天。赶紧席卷散碎逃到了其它桌上。这是个小赌场，没有酒店。这就苦了来这里的赌徒，进来了就非得被榨干不可。夜半三更无处可去，又不好意思搅扰朋友的清梦，只好强打精神，挑灯再战。

         一直捱到凌晨三点多，口袋里是再也翻不出半个子现金。眼皮子困得直往下耷拉，人也沮丧的犹如在云里雾里。百无聊赖的满赌场乱窜，心情凄惶的无法言喻。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形容憔悴、面色苍白，两个眼圈乌黑，坦白说自己对自己都充满了鄙视。可转来转去，就是无事可做。耳边此起彼伏、都是老虎机的怪响。心想 这时候要真有大耳窿过来兜客，说不定我也会不理三七二十一，拿过来先赌完了再说。心念至此，也算是明白了无数勇者破家的根本。不怪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甚至不得已堕楼而亡，想想真是可怕至极。

        好容易熬到天光，打电话叫朋友接了回去。一头扎倒在床上，浑身就像散了架一般。尤其内心波澜更如经历了一场轮回。

        说实话，赌场实在不是个好去处。就看那气场，乌烟瘴气。再看那些赌徒，多是些歪瓜裂枣。去的多了，难免沾上晦气。“近朱者赤、近墨者者黑。”不怪得无数的“Chinese”栽倒在其间。你要肯站在赌厅里耐心的观察一下，就会发现嗜赌的多是些衣衫褴褛之徒。白天到处在做苦力，晚上揣着钱就上了赌桌。而往往这些人下起注来，反倒手脚宽松的让人不得不由衷的叹服。青山绿水养人、邪门歪道贻祸。貌由相起、相由心生。为了你的身心健康，赌场害人，请小心远离！

2015年5月2日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