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叠的哈尔滨,折叠的中国 孙燕
孙燕-1325 10/01 40674.5/2
在回中国的飞机上,我读了一遍郝景芳的小说《北京折叠》,小说在我的内心引起了不小的激荡。《北京折叠》获得2016年的雨果奖,这部中篇科幻小说文字不多,但是信息量很大,几乎囊括了当前中国社会各阶层人物之间的各种矛盾和问题。小说把北京分成三个空间,第一空间住着上流社会和精英阶层,第二空间住着工薪阶层,第三空间住着底层人民。三个空间每24小时转换一次,各阶层划分明确,不得相互逾越。
在哈尔滨居住的两周时间,我仿佛每一天都在这三层空间穿梭,我的心情也随着空间的转换而起伏动荡不安。
早上四点半钟,天刚开始蒙蒙亮,早市摆摊的小贩开始推着车子出现在街头,卖蔬菜和水果的小贩这时已经上完货直接奔向市场,他们应该在我们还在熟睡中就起床上货了。卖早点的小贩早已准备好了面和油,开始各种早点的制作。我问他们几点开始准备,他们告诉我说是半夜就开始准备了。
五点多钟,天已经大亮,人们开始走出家门,涌向市场。早市的蔬菜和水果比商场里的要新鲜和便宜一些,工资不高的人们更青睐于逛早市。哈尔滨的秋季多雨,雨后的街道多少有些泥泞,有些地摊就摆在泥湿的路边。逛早市的人们只好踩在泥水里挑选果蔬。无论是做早市生意的,还是逛早市的,人们的消费与盈余大都在几十元到几百元之间徘徊,从午夜至早上八点半钟早市关闭,这段时间是第三空间的人们生活的空间。
上午九点至下午五点,这是上班族工作的时间。生活在第二空间的人们被关闭在各种水泥建筑物里,或医生,或工程师,或教师。他们每天埋头于病床前,俯首于案头上,一干就是八小时,维持在第二空间的生活,比上不足 比下有余。中国的中产阶级大都生活在第二空间,他们本来是生活比较舒适的群体,但是目前只升不降的房价把很大一部分人变成房奴,对车子和奢侈品的追求和攀比实质上降低了生活的质量,这个空间在缩小。
晚上太阳落山后,霓虹灯开始闪烁于各大酒楼和歌舞厅,下班后至午夜,这个时间是第一空间的人们活跃的时间,他们在酒桌上,歌厅里推杯换盏,歌舞喧嚣。多少交易在酒杯的碰撞声中完成,多少爱恨情仇在闪烁的灯光下交织成一个个扑朔迷离的网。
三个时空,三个世界,在同一个大气层下面,三个空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生活在每一个空间的人们都在忙忙碌碌,每一天重复着前一天,每一天看着同样的新闻联播,看着雷同的电视剧,聊着彼此的生活。
每次回国我都会在三个空间之中穿梭,这种生活时常会令我感觉时空错位,有一种穿越感。我相信不只是哈尔滨,在飞速发展的中国,每一个大城市都会有这样的情景,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因为这三个空间的人们是真实存在的。
改革和发展拉开了贫富之间的距离,这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相比于过去的平均主义,说明社会在发展,在进步。但是现在这个巨大的差距是社会的自然发展还是人为的畸形的现象,是值得我们深思的。
飞机腾空而起的瞬间,俯瞰这片我非常熟悉却越来越陌生的土地,可以说我是百感交集。我感觉整个身心脱离了所有这三个空间,但是心情并没有完全放松的感觉,因为这片土地上还生活着我的亲人和朋友,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我相关联。即使飞出了视野,我的心还会牵挂这里。我希望这三个空间之间的界限越模糊越好。
再见了中国,明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