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歷史上的四月十日:紅衛兵「智擒批斗王光美」】~ 魁省山寨·不忘歷史

蒙城老張-101698  09/05   2696  
4.0/1 











       非法拘禁扣押一個普通的國家公民,一個國家主席的夫人,這個組織,與參與的核心成員他們受到了什麼處罰? 非常好奇,不知道劉源上將有沒有去問過當年這些核心成員的心理想法,這么多年過去后,這堆人又是如何看待當年的自己?! 
        圖片四中這個激情發言的女紅衛兵,還有那個壓住王光美的頭,一副六親不認大義凜然的男性紅衛兵小將,今天這兩個家伙已經進入暮年,有沒有對當年自己的行為出來走幾步,反思反省鞠躬認罪或是継續大義凜然六親不認的堅持自己的正確???!!!
        都退休了,都埋黃土一半了,我只想說,TNND 劉大哥,有仇不報,是小人。
 呵呵😄

 ~魁省山寨







【北京厲史上的四月十日】
智擒王光美--井冈山兵团
1967/4/10,清华紅衛兵井冈山兵团《雪莲花》、《傲霜雪》等六个战斗组共四十人,分赴三个战场,准备智擒王光美。
第一辆车直奔师大一附中。王光美的爱女刘萍萍,正向该校师生作公开检查。战士们决定在其检查后,使其不能按时回家,再向王光美假报刘萍萍在归途中发生车祸,抓住王光美的 资产阶级母爱心理,诱其去医院,智擒之。
第二辆车将井冈山兵团的战士送到交通队,和某医院。在站点打响后,开赴交通队的战士将控制电话线,以防所谓“白区工作模范”的刘少奇闻伤讯后,打电话至交通队,询问情况。
某医院是这场战斗的中心战场,清华园第一号大扒手王光美也将在这里被擒。
天,渐渐地黑下来了,刘萍萍检查后的批判会也已结束,师大一附中的同学陆续地离校了。

在师大一附中的一个教室里,清华井冈山兵团的几个战士正在与刘萍萍“座谈”。
屋里渐渐静下来,时钟的嘀嗒声听得清清楚楚,三名兵团战士默念着毛主席的教导“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进入战斗!”一声响亮的号召顿时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这时时针指向18:10。
“喂!你是刘萍萍的家长吗?……我是交通队呀!……您的孩子刘萍萍今晚5:40在和平门附近被汽车撞了”,“伤势很重,我们通知他们学校了,现在北京××医院……。”
“喂!你是刘萍萍家长吗?……我是师大一附中呀!……刚才交通队通知我们。刘萍萍在和平门附近别汽车撞了。”……
二次电话,一次比一次紧急。智擒王光美的第一炮就这样打响了!

师大一附中,首战告捷,大大鼓舞了坚守在××医院的井冈山兵团战士。此时该院的12台电话,在医院革命同志的协助下,已全部被兵团战士控制。我们的人员正在急诊室,等候着即将到来的“客人”。我们的便衣战士已守住通往该医院的所有路口。
出人意料,一名三、四十岁的军人和一名十四五岁的小女孩闯入医院。军人是刘少奇的警卫员李同志,小姑娘是刘少奇之女刘婷婷,他们是来医院看望刘萍萍的。
“刚才萍萍送到医院了吗?”刘婷婷问。
“没有。”该院的护士回答。
“噢……”婷婷、军人若有所思。
转了一个身,军人马上走向电话机,他要向王光美汇报,当他拨到最后一个号码时,守卫在电话机旁的我兵团战士果断地按了一下。
“这是急诊电话,你不能用。跟我们到那边去。”
“你是要站在毛主席一边,还是站在刘少奇一边?”我兵团战士问。
“当然是要站在毛主席这一边。”
“你要做口头革命派还是实际革命派?”
“实际革命派。”
“那好,把行动拿出来。”
…………
我们简单地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他看起来,再争取年仅十四岁的婷婷。
“婷婷,你应该造你爸爸的反,造你妈妈的反!”
几经我们说服,她终于想通了,于是她拿起了话筒:
“妈妈,萍萍左腿伤了,大夫说要动手术。”婷婷和王光美接通了电话。
“怎么样?到底伤得怎样,”王光美焦急得很,电话中听到了她的哭声。“快!让大夫跟我说!”
我们的医生很快地接过了话筒,“喂!伤得很重,粉碎性骨折,正准备动手术,按规定,需要家长来签字。……”
“是不是让婷婷他们签?”王光美颤抖地说。
医生按住了话筒,准备再让婷婷帮忙。
“妈妈,妈妈”婷婷又说话了。但是“王光美已去了。”对方电话中传出一个惊人消息。
“准备战斗!”

20:00左右,“嘀嘀——”一辆小轿车停在医院门前。
“呀!刘少奇!”想都没敢想,富有“白区斗争工作经验”的刘少奇竟上了当。随后,王光美下来了。刘少奇眼皮红肿,王光美眼圈发红,不时拿手绢擦鼻涕。大概是因为爱女挨撞,抱头痛哭所致吧!
“萍萍在哪儿?”刘少奇劈头就问。
“你们受骗了!”那位军人及随着而来的刘允真(刘少奇之子),还有一位婷婷称之为叔叔的,长得很象刘少奇的人不约而同地喊起来,“他们要揪王光美!”
“清华园第一号大扒手王光美留下,其他人统统回去!”
这时王光美已经哭了,上前一步,露出一付可怜相:“好吧,我跟清华同学走,你们都回去吧!”
刘少奇带着愤怒和恐慌的心情掉头灰溜溜地滚了。
王光美自知难逃,象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在长凳上,左手托腮道:“让我镇静镇静,镇静镇静,……”不知是求饶还是耍滑头,然而她内心的恐惧完全暴露出来了。
“跟我们去清华!”
王光美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到沾满泥土的楼梯上:“咱们谈判,谈判……请坐。”她用手指着楼梯,让我们也去坐。
“你去不去清华?!”我们知道,这是一场严肃的阶级斗争。
“谈判,谈判,……我们先来学习最高指示……”王光美真滑头,死赖着不肯走。这时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看着这位“夫人”的滑稽表演。
王光美在清华犯下了滔天罪行,她愈要赖,愈是激怒了我们井冈山人的愤怒。
毛主席教育我们:“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能那样雅致。”于是乎,战士们一面保护她,一面要她快走,在其他在场革命同志的协助下,终于将王光美送上了吉普车。
……
22:00左右,王扒手被抓到清华大学西大操场主席台上,穿着她自己厚着脸皮与我们同学换来的棉鞋,在一片“打倒刘少奇!”“打倒邓小平!”的口号声中,开始向全校革命师生还账。

图:1967年4月10日清华大学批斗王光美,王脖子上挂着乒乓球做的“珍珠”项链。
轉帖下面非常有代表性當下號稱草民的狂犬:

“要说再来一次文革没有群众基础都是扯淡。看看多来劲啊,什么国家主席正国级领导照样干,什么彭德怀林彪那样的军头照样干,砸烂公检法,省市政府一边凉快去,我们革命小将全拿下全镇住!
那些什麼「冯小刚,张艺谋等軟蛋坏種」他们怕文革,我们穷的叮当响的屁民怕个屁呀,先打烂他們的狗頭,打烂一个旧世界再说。”
再次:
““邪恶的资产阶级人性论”🤨
我们绝不能要那些“封建道德或者资产阶级人性”那些是“邪恶的思想控制”
是软弱的,是无用的“纸老虎”
因为我们都是代表“最广大弱势群体”的“强大的进步的正确的精英”
更不能做扬善这种充满“个人英雄主义”的事情
呵呵
看“正确的精英”之间互相撕咬吞噬也确实很有意思。”

我一點都不懷疑這樣的真實想法,而且還是占大多數的人民群眾。(不需抬槓,自己去數數人頭吧。)

聽一聽一個52年出生的紅衛兵,當年親眼目睹批斗王光美大會現場,接受訪問,回憶文革及自已這代人的经歷..。
受訪人簡介:董繼勤,男,北京市西城區人,1952年出身於工人家庭。文革期間就讀於北京市某小學。1969年8月,初中畢業後,下放到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三十三團農場(文革前叫854農場)勞動,1975年返回北京,後來當了教師。他採訪中談到了當時階級鬥爭的灌輸對知青的影響,觀看王光美等政治名人、自己的同學挨批鬥的親歷,以及上山下鄉從投入到「困退」。採訪經過刪減和編輯,並經過受訪者的確認。
問:請談一談您的家庭背景。
答:1949年以後,父親因為在房管局工作,因此被劃為工人。其實我的爺爺在1949年以前是一位企業主,他在瀋陽辦了很多工廠,最大的一家工廠是染布廠,而且,他還在河北置辦了土地,在北京城區購買了房子。不過,等到1949年,爺爺已不再做企業了,因此,當共產黨劃成分時,父親並沒有受到爺爺的影響。爺爺在1960年去世。
正因為1949年前爺爺做過工廠,因此,在文革期間,我們家雖然是工人家庭,但還是被紅衛兵抄了家。據父親講,爺爺留下來的一些遺產都被抄走了,金子、銀子、現大洋,還有古書、字畫,等等,凡是家中值錢的東西,都被紅衛兵一掃而光。
問:請談一談您在文革期間的個人經歷,以及您的所見所聞。
答:文革初期,我參加了一次對王光美的批鬥會,批鬥地點設在清華大學的主教學樓前面的廣場。當時,我聽到這個消息後,就自發地跑過去參加批鬥,那裡人山人海,擠得水泄不通,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我看見王光美穿着一身藍色旗袍,脖子上掛着一串用乒乓球串起來的項鏈,站在桌子上,而在主席台邊上,彭真、陸定一、羅瑞卿等人胸前掛着一塊牌子,跪在地上,這叫「陪斗」。由一些高年級的學生主持批鬥會,主要是做政治演講,喊政治口號。
那次批鬥會是上午開始的,一共進行了四個小時左右,中間還有一個細節,王光美把項鏈摘下來,扔到地上,又被紅衛兵撿起來,重新給她掛上。那時我的年紀小,只是場下的觀眾,但是大家喊口號時,我也大聲跟着喊,主要是「打倒劉少奇」、「打倒王光美」之類的。
不過,當時我的心裡卻有一個古怪的念頭,心想哪怕是開這樣的批鬥會,也是不公平的,共產主義不是追求人人平等嗎?憑什麼下面那些人就必須跪着,而王光美就可以站着挨批鬥,難道僅僅因為她是劉少奇的老婆,就有權力不用下跪?因此,她也應該和其他人一樣跪着挨批鬥,應該一視同仁,不應該有高低貴賤之分。那時候,根本沒有「合法」和「不合法」、「人權」的觀念,學校根本就沒有教授過這些東西。
還有一個場面印像是比較深刻的,等到批鬥會散場以後,廣場出口處聚了很多被人丟掉的鞋子,當時,參加批鬥會的人太多,許多人的鞋子都擠掉了,就堆在那個地方。
等到文革一來,所有的學校就不用上課了,每個學校都在忙着開批鬥會,我上三年級時的班主任,是位女性,姓李,她可能是所謂的「家庭出身」不好,被人​​剃了光頭,罰她在校園裡掃地。我遇見她時不敢像平時一樣跟她打招呼,她也不敢和我們這些學生說話。她是出於恐懼,而我們,實際上和她打招呼是沒有問題的,因為當時根本就沒有人管這些事,整個校園裡都是亂糟糟的。但在那樣的環境下,我還是不敢輕易靠近她們,一是我沒有分辨能力,分不清這些挨批鬥的老師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是「黑」還是「白」;還有,也確實害怕被別人發現,被舉報,給自己惹來麻煩。
1968年,我上了初中,當時是就近上學的原則,我被分配到北京女十中,這所學校就在我家附近,文革期間改名叫157中學。我們班的班主任,姓呂,他是教我們英語的。我們班的同學還把他拉到教室裡進行批鬥,要他交待歷史問題。原來,在1949年以前,他在電報局工作,會英語,後來還開過一個肥皂廠,並且找了一位美國人的養女結婚了,因為這些原因,他的個人經歷(「歷史問題」)就變得複雜、不清不楚了。
實際上,這些事情在學校裡都是公開的消息,不是秘密,但是同學們並不清楚,於是就逼他再交待一遍,開批鬥會時,全班四十多個學生都參與了。不過,這只是在班裡面進行的小規模的批鬥會,也沒有發生暴力的場面。這時,已經是1968年,文革時期最瘋狂的那段日子已經過去了。
還有一位同學也挨了批鬥,這位同學有一個外號,叫「小地主」,他的遭遇比班主任就要慘多了。有一次,有同學在他的座位下發現了一塊木板,木板上用粉筆字寫着「王八毛」,於是,被同學們舉報他是在「罵毛主席」。這還了得,當場就被同學們擰着胳膊,摁在地板上,跪着,這叫「坐噴氣式」,文革中經常使用的一種酷刑。
「小地主」努力為自己辯解,原來他有一隻鴿子,被賣掉了,賣了八毛錢,有同學問他賣了多少錢,他就在這塊木板寫上「八毛」。而那個「王」字是開始寫的,我忘記這個「王」字是他自己寫上去的,還是木板上本來就有的,但是,這三個字拼在一起,就是「王八毛」。那些參與批鬥的同學哪裡肯聽他的辯解,上來就對他拳打腳踢,「罵毛主席」,這當時是一樁十惡不赦的罪行。
總的來說,文革期間的學校教育根本就學不到什麼東西,有老師,但是沒有教材,平時上課就是語文、數學、英語這三門課程。語文,主要是唱「樣板戲」,還有學習「毛語錄」,可能還學了些別的東西,但現在都忘掉了,印象深刻的只有樣板戲裡楊子榮智取威虎山那一段了。
至於英語,教的也是「毛語錄」,現在記得最深的是那句「祝毛主席萬壽無疆!」的英文對白,因為教的次數太多,所以這一句英文一直留在我的腦海裡。
在當時,不管是學生,還是大人,毛澤東的「語錄本」是人們必須隨身攜帶的。如果遇到什麼麻煩,從口袋裡掏出一本「小紅書」,背誦一段「毛語錄」,就可能可以避禍,但如果不攜帶,就有可能招致麻煩,特別是那些所謂「家庭出身有問題」的人。如果老師在挨批鬥時,沒有隨身帶「小紅書」,那就會很倒霉,光憑這一點,學生們就可以無休止地上綱上線,批鬥他。
相比起「老三屆」,我們這些「69屆」算是沒有受過教育,但畢竟我們還是受到完整的小學教育,而我們下​​面的人,70、71屆的,就連小學都只讀到五年級、四年級就被文革中斷了,他們連小學都沒有畢業,更倒霉,文革一來就學不到什麼東西了,緊接着又是「上山下鄉」運動,等到多年以後再返城,此時差不多就過了重新上學的年齡階段,整個青少年生涯就這樣白白浪費、虛度了。
問:文革前洗腦式的政治教育,比如毛澤東的神化、階級鬥爭的灌輸,對你後來於文革期間的世界觀和價值體系的形成有哪些影響?
答:從進入學校的第一天起,同學們就在這樣一種政治教育體制的引導下來認識世界,而且,這種政治教育貫穿在整個教材和老師們的日常教學之中。我還記得有一個故事,講的是一位14歲的小孩,叫劉文學,有一天,他發現一個地主在偷集體的海椒。於是,他英勇地和這個地主搏鬥。最後,劉文學被地主活活掐死。通過這個故事,來教育學生們對階級鬥爭的殘酷和複雜性的認識,後來,這位小孩被評為「少年英雄」,成為同學們學習的榜樣,這是1959年發生的事情,我們都深受其影響。
1969年,等到我們這些學生下放到黑龍江勞動期間,有一位知青,為了表現自己,還效仿了劉文學的事迹,在半夜裡虛構(策劃)了一個救火場景。當時,我們所在的農場附近有一條小河,河邊堆積了很多麥秸垛,一堆一堆的碼着,東北人通常在麥子收割以後,把麥秸就地堆積起來,供冬天取暖用。他呢,就在半夜放火,又自己到附近的小河裡取水把火澆滅。後來,他編造了一個故事,說有壞人縱火,他跟壞人搏鬥,把壞人打跑之後,把火給滅了。在當時,所謂的「壞人」,並不是指那些道德敗壞或品行不端的人,而是有特定政治意涵的,是指那些「亡我之心不死」、「蓄意破壞社會主義建設」的階級敵人。
這位工人比我大兩三歲,後來確實受到了農場的表揚。不過,時間一長,大家就知道這是假的,但是,時間一長,大家也不會去刨根問底,計較這些東西,因為當時像這種弄虛作假、樹假典型的事情是司空見慣的,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這是學校的教育,而在家裡,父母也是充滿恐懼的,根本不敢去談論政治,凡是涉及政治方面的事情,就會對我們說,要聽黨的話,聽毛主席的話,聽學校老師的話,要奉公守法,等等。那時,從上到下,整個社會沒有人敢說半句毛澤東的壞話,沒有人敢批評共產黨。久而久之,對於共產黨、毛澤東的盲目崇拜就在同學們的心目中潛移默化地養成了,我們都真誠地相信共產黨、毛主席是從來不犯錯誤的。
而且,即便當時人們的生活水平普遍不高,人們也並不覺得日子過得有多麼糟糕,哪怕是飢餓,也只是個人的感受,但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比如說,1960年,我們家同樣也遭受到飢餓的折磨,我們靠撿白菜疙瘩,買些豆腐渣、麥芙子,挖野菜,靠這些東西來充饑。周圍很多人都患上了營養不良的病症,我的父親、母親都是浮腫,腿部的肌肉一摁一個坑,很久都不能復原,但當時,大家都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病。即便如此,我們也並不覺得這裡面有什麼問題,報紙和電台裡天天都在講「社會主義好」、「大躍進好」、「三面紅旗好」,沒有真相,沒有真實的信息,整個社會都是封閉的,沒有對比。後來,有農村的親戚告訴我們當時農村餓死了好多人,我還覺得非常奇怪,怎麼可能?
問:請談一談您在上山下鄉運動中的生活經歷。
答:1969年8月,初中一畢業,我就分配到黑龍江三十三建設兵團農場。我們學校一共去了兩百人左右,其他同學,有的去了內蒙,還有同學去了農村插隊,還有的同學因為家庭出身有問題,直接被轟回到農村老家去了。
我被分配到農場修配廠的煅造班,主要是修理拖拉機、農具等農業機械。我們過的是一種集體主義的生活方式,吃的是大食堂,廠裡的食堂主要就是供應我們這班下放的知青,堂食也是由知青來掌廚。那時,我們每個月的工資是32塊錢,其中要扣掉12塊2毛,這是專門用來支付伙食費的,一天的伙食費是4毛錢。食物是非常糟糕的,主食是饅頭,有時,也會有米飯,但次數極少,因為當時全國普遍缺糧食。
在農場,同樣也要進行集體學習,學毛澤東語錄,每天吃完早飯,上班之前,有半個小時的學習時間,這是每個班組統一組織的,每個班都要朗讀、背誦毛澤東的語錄,讀完以後,每個人還要談心得,談體會。那時,我們確實是非常虔誠地相信毛澤東和共產黨的,真的是發自內心的崇拜,根本沒有意識到,我們之所以被扔在這些遠離家人的地方,其實是政府在甩包袱,把我們這些年輕人從城市趕到農村、趕到邊遠地區,目的只是為了緩解城市青年的就業壓力,沒有人有能力從這個角度去思考現實問題。
雖然,我們過得是一種熱鬧的集體生活,但是,也並不是每天就因此過得很充實,精神上有多麼地飽滿,實際上,每天都是渾渾噩噩地、機械地過,因為每一天的工作、學習、生活、時間都是固定的,沒有個人的希望、盼望,一開始還感覺特別新鮮,但日子一久,就枯燥乏味了,這種生活有點像現在監獄裡面的服刑犯人過的日子,沒有太大的區別,到後來,連集體學習也變成一種儀式,大家都只是走個過場了。
1969年,我們一開始去東北時,當時的人們真是響應黨中央、毛主席的號召,毛還有一個專門針對知青上山下運動的指示,我們都做好準備在各自的知青點工作一輩子。但過了一段時間,兩三年以後,一些有幹部家庭背景、軍隊家庭背景的知青,就藉機會離開農場,當兵去了。後來,又有一些有家庭背景的知青返城上大學,當時,在知青中有一個上工農兵大學的運動。因為有這樣的示範,慢慢地,大家就都開始真正考慮到自己的將來,有的知青就想辦法轉到距離北京​​近一些的農村去插隊。再後來,又有一些人辦了「家庭困退」,所謂的「家庭困退」,就是家裡有實際困難的,比如,父母身體不好,又是獨生子女的,就以這個名義退回到北京。後來,又有了「病退」,那些生活不能自理的、在工作時遭到傷殘的知青,就用這個名義退回到北京。到了這個時候,最早的那種革命激情,就已經完全退化了,大家表面上還在一本正經地學習毛澤東語錄,學習毛澤東的最高、最新指示,但私下裡大家都在琢磨着如何才能回到北京,到1975年,我也辦了「病退」,返回到了北京,因為我有高血壓。
問:您如何評價您所經歷的毛澤東時代,在您心目中,毛澤東時代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
答:毛澤東時代,和今天的北韓差不多,那時,每個人都窮,每個人都沒有文化,沒有見識,特別重要的是,每個人都吃不飽飯,因為一切生活資料都掌握在集體,你要是想有飯吃,想要有工作,你就必須聽黨的話,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因此,人們必須老老實實地聽話、做人,並且,給你幾口飯你就吃幾口,不給你吃你也不能有意見,一旦你有不滿的情緒,馬上就會有一根棍子伸過來,把你打趴下。
特別讓人難受、恐懼的是,那時的思想和社會控制是非常嚴密的,人們都不敢亂說亂動,我們每天都要背毛澤東語錄,天天面對毛澤東的政治畫像彙報思想,而且,每個人都相互監視,在黨面前,每個人都是赤條條的,沒有任何個人私隱,稍有逾越,就立刻會遭到懲罰。在農場,有一位同學,有一次踢門進房間,屋裡的人就質問他,進屋為什麼要踢門。他頭腦一發熱,順口就回了一句,說江青我都敢踢,踢個門算什麼。就這麼一句話,他被送去勞改農場。這位同學我認識,但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採訪人:馬蕭,1979年出生,湖南人,作家,從事政治寫作工作。)

魁省山寨匯編整理·不忘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