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的价值

不便披露书名，更不便披露作者的姓名。壶口清晨观景后，返回停车场，遇见一位衣衫陈旧，其貌不扬的作家正在向过往的游客亲自兜售有名家作序的关于壶口的专著。书分上，下两册，内容丰富，嵌图配画，翻了翻，感觉是套很不错的书。标价仅二十二元，还七折优惠，并声明签名留念。原本极欲购之，却因此次回国已获数位友人赠书，加上回国随身必备的行李，实在无力再携带更多的东西。恋恋不舍之余，还是控制强烈的购买欲望还书与作者，遗憾地离去。没想到身后的他出语惊人:“半价优惠。”我虽自幼就不属精于算帐之流，可加减乘除还掰的清楚。十一元人民币两本书? 在多伦多只够买半只热狗的钱。再说我也和诗友共同创办过文学杂志，心里比谁都清楚十一元人民币远远不够这两本书的工本费。那么，作家的心血呢? 那记载壶口风土人情，天文地理，历史人文的文章是他几十年资料的积累，精心筛选后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而那些缩影壶口多年变迁的照片是他跋山涉水一幅幅拍摄的啊。这需要多少知识的积累与融会贯通，需要多大的毅力和勇气方可为之？

我停下脚步，真想付他十倍的书款。却在一瞥之间被他脸颊上刀刻斧琢般的皱纹里隐藏得刚毅所震慑。这刚毅告诉我，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绝不会接收一份不是施舍的施舍。我迅速转身，落荒而逃。心中暗嘲: “逃什么逃？懦夫!” 余音未落，却不由得“扑哧”一声哑然失笑: 非夫，不过一懦女子罢了。

当经济大潮席卷广袤的原野时，当弄潮儿有人金银满钵，有人当啷入狱时，这些文人们却无动于衷。默默无闻地甚至安于贫困地用祖先留下的方块文字记载着龙脉的渊源，与二十二元人民币除以二两相比较，文人的价值只能见仁见智了。

初稿Sep21—23/2006于赴壶口途中 定稿Jan/2007于多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