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囡的童年記實故事七》文/荷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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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囡的童年記實故事七》
                     文,圖/荷韻
 
        因為祖父的德高望重,何氏家族成為所居社區遠近皆知的“名門望族”,受過頗好敎育的三囡的两位儀表堂堂的三叔、四叔,也顺其自然成了街坊口稱的“三少,四少”。
      上世紀八十年代尾,三囡的祖父母相隔三年,相繼以八十五和八十八的高龄很有福报地安詳离世了。二十多年的光陰仿佛一晃而過,三囡對祖父母的懷念之情,一直绵长不断。
        小時候,祖父母居住的客堂間牆上,掛着一幅黑白的照片,相框里的人,是与祖母長的极其相像的人,那時候,小小年纪的她總以為,那人就是祖母,虽然家里的長辈告诉她:這是我们的老太太。以她幼小的年紀,是無法搞清亲戚長辈之间错综复雜的关系的。随着年龄的增長,三囡才搞懂了:相中的老太太原來是祖母的姨媽,同時也是祖母的家婆,還是祖父的媽媽,原来祖父和祖母是姨表兄妹关系。
        上世紀二十年代,十九歲的祖父在上海站稳脚跟後,便把在鄉間己定婚的表妹即祖母接来上海共同生活。
         祖父高高的個子,白白長長的寿星眉垂在眼尾,高而挺直的鼻梁,偏厚的嘴唇,一副厚道的樣子。极其注重外表的他,顯得有些严肃和沈默寡言,却极具威儀。春秋天時,他常常是一身齊整的灰色中山装;每到冬天的時候,则頭上戴一頂黑皮㡌,一袭深灰色派克長棉袍。祖父真有一派“玉樹临風”的風范-三囡這樣回想着祖父的樣子。
         祖母也同樣的高高的個子,慈眉善眼的臉,与祖父相似的是,同樣的特别貪靓,一頭银白的頭發,從早到晚總要對着镜子左照右看地梳上好幾遍的。
          在那個左鄰右舍都是小脚老太的年代里,祖母的一雙大脚倒是少見的。她喜歡穿着母亲親手為她缝制的中式衫褲,拒絕穿着己進化的西式衣服。一頭梳得光潔的銀發,顯得山清水綠的樣子。
          祖父是聪明能干却又安份守已知足的人,安静地守着辛苦置下的數間磚瓦平房,過着安穩的小日子。三囡小時候从長辈的片言碎語中揣摩到:若不是祖父的安份守己怕惹事的性格,在三四十年代十里洋場的大上海,也該若他的挚交结拜兄弟,那個滿臉麻皮被人叫作“大麻子”的,置下偌大的茶馆-“老虎灶”和厚實的房产。記得小時候,每逢過年過节,他的把兄弟總會恭敬地喚他作“九爷”来探访他。
         祖父是個正直而講义气的人,因此也赢得了老老少少的尊敬。祖父也是個重男轻女舊思想的人,從三囡出生時,他的一句“又是个死丫头”,可以想見他那時抱孙落空的失望。
         偏偏那個令他失望的死丫头,小時候却是众孙辈中唯一一位喜欢逗留在他身邊,听他講故事的。夏天,在庭院纳凉的三囡,搬一張竹凳坐在他身邊,一邊為躺在䕨椅的他扑扇趨炎,一邊津津有味地听他講“鲁班的故事”、“白娘娘的傳說”,还有他年少時跟大人去南京做小買賣的“南京大罗卜"的見聞等等。如此說来,祖父算得上是三囡最早的文學启蒙老师吧!後来,三囡長大了,上大学了,每年寒暑假待家的日子里,總是由三囡扶携着他,去醫務室就診。再後来,三囡工作了,常常给個五元钱的零用錢让他樂一下。妈有時會說:這個当年他不喜的死丫头,倒讓他享着些孙福了。
       祖父和祖母的恩爱愛也是遠近聞名的。每天早上,祖母總是一手挽着祖父的臂膀,一手挽著竹籃,一起去街上买大饼油条和豆浆回來作早餐,再去菜市場逛圈。每天的午餐和晚餐,例必是两人有條不紊地、好有默契地一起烹煮。三囡的睡房紧邻祖父母的房間,木做的間隔房樑隔音不太好,每晚上床後,便隱約地飄來了祖父母間絮絮叨叨的對話聲,祖父將白天從收音機听來的大小新聞一一向祖母道來。
       祖父還是坊間出名的“業余大廚”,他的一手淮扬菜美名遠播,左邻右舍有什麼红白喜事要摆上幾桌宴席的,祖父必是掌勺的那位大廚。他的一手絕活的“走油肉”,讓在家族里出了名偏食肥膩的三囡垂涎三尺。
       祖母早祖父三年突然离世後,祖父常常落寞地坐在老藤椅上,一邊聽着收音機内播放的淮剧“红樓梦”,隨著一聲聲的“妹妹呀,妹妹呀…”從機內傳出,一邊默默地頻頻拭泪,他又想起了他的“林妹妹”…
       媽說:如果不是祖母早他先走,他應该可以活的更長。(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