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囡的童年記實故事五》

              文/荷韻 

       幾十年過去了，童年生活的許多往事，在三囡的記憶里，早己被歲月的風吹散无跡了，然而，某些片段，卻象刀刻式地烙在了三囡的心靈深處，一直無法磨滅。

       上世紀二十年代初由外省鄉間来上海打拼的祖父母，辛勞了若干年後，置下了七間頗象樣的磚瓦平房。隨著三囡父親及三兄弟陸續成家，大家庭開始分了家，幾兄弟各分得了一或二間房子，却依然生活在一個大庭院里。

       母親矮矮小小的個子，一米五十多些的身高，一張五官標致的瓜子臉，略凹的眼睛，溫柔而又純淨，因為生活的重壓，眼神帶著幾分的憂鬱。生活本己夠艱難的了，滿臉青筯、兇神惡煞的三婶，加上高頭大馬、大炮桶似的愛幫兇的大伯娘的随時發难欺凌，更令她常常提心吊胆似地活著，本己瘦小的身影也越發瘦削了。不到七十斤的體重，寬松得直往下掉的褲頭，毎每憶及那時的母親，三囡的眼泪總會象断了線的珠子似的滚落…

        三囡至今想不明白，年輕時受過高等教育，外表又儒雅俊朗，一副書生模樣的三叔，怎會娶了這麼一個女巫似的女人！（在三叔退休後，這段一直貌不合、神更離的婚姻，終於解體收場）。

       俗語道：少年不知愁滋味。童年的生活雖然窘迫逼人，可處這般年齡的小孩子，加上三囡本身活潑好動的性格，一旦玩耍起来，還是會無憂無慮似地盡性疯癫的，幼時貪玩的她往往是小伙伴中競技場上的佼佼者，有時在外瘋玩後蹦蹦跳跳、興高采烈地回到家，一场“欺軟凌弱”的大戰己在家院上演。只因为母親是来自鄉下没有文化的鄉下人！只因为家境比起她們都要貧窮很多！更因为父親是個從不懂保護母親的懦弱而無能的男人！母親成了大伯娘和三嬸這兩個潑婦的發泄對象！她們常常借些毫無緣由的小亊，便對母親指桑罵槐地挑衅起來，母親如不忿爭辨幾句，就往往從舌战演變成了武斗！可怜老實又瘦小的母親，面對遠高大且強壯過她的對手，豈有招架還手之力！小小的三囡，目睹院子里扭打混亂的場景，總是又怕又恨，又深憐母親！幼小的心靈也埋下了這樣的種子：人窮是會被人欺的。後來，已長大升上高中的頗能言善辯的大姐，常挺身幫著保護自己的母親，因此長期以來便成了三嬸恨之入骨的眼中釘。

       到了晚年，母親已原諒了大伯娘和三嬸過往的行為，依然以姊妹相待，也令她倆生出內疚和慚愧。每每和三囡回憶往事後，母親總會說：壞死了還是何氏一家人呀，一筆寫不出两個"何"字。

      這就是三囡的母親，一個目不識丁、不通文墨卻寬宏大量的老人！三囡一生至敬至愛的母親！

       三囡一生都不曾忘記，小時候母親常愛對她說的一句話：人窮志不能窮。（謹以此文紀念至愛的在天母親）（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