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天上的姑丈:謝謝你把我帶到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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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月朋友離逝,早計劃好今天出埠探望他家人,施予慰問。誰料姑丈突然仙遊,今天出殯,之前想過的慰藉句語,正好用來自我安撫。
姑丈生前雖然有三高,但總算能走能吃能睡,特別喜歡到老人日康中心搓麻雀。月前突然中風,半身不遂。本來還以為會好的,後來卻發現腦出血,令人擔憂。
我知道姑丈入院後,說要探望他,但眾長輩都勸我不用去,因為他已認不了人,去也沒意思,但我還是堅持要見他。雖然我和姑丈感情不深,但在我獨自來美升學的時候,是他照顧我的。那時我很愛吃麥片,每天早餐都吃很多,他就經常入貨,確保家中有我最喜歡的口味。
在醫院看到姑丈,滿身喉管,見者痛心。從表哥口中,得知姑丈的情況,大家都作好心理準備。但姑丈的一舉一動一眼神,看起來都似乎是有強烈意識的。表哥說:He is a fighter. 姑丈的鬥志力很強,他是不會自我放棄的。
我在姑丈身旁,握著他已癱瘓的左手,叫他加油,要戰勝病魔。他的右手右腳和眼睛,都有很大反應。表哥叫他眨眼兩次,以表示聽到我們說話,他真的眨眼兩遍,這是令人很鼓舞的。離開醫院的時候,我就在手機日程上,定下過兩天再來探望姑丈。
兩天後,我因事爽約。我通知表哥,要再過兩天才可以到療養院。那時他告訴我,姑丈情況比預期好,可以放心。沒想到,姑丈就是不等我,先走了。雖知道我的出現對結果不會有大改變,但我總是責怪自己:有什麼比見病危的親人更重要呢?
姑丈不愛說話,更不善表達對別人的關愛,但他是著緊的。中國文化從來就是鼓勵人們以行動表示真情,姑丈就是當中的佼佼者。他勞碌一生,養育兒女,湊大孫子,沒有休假。也許他沒有對妻子、對孩子多說「愛你」,也沒多問候親友,但他對家人親友的關心愛護是以身力行,不容置疑的。
飲水思源。我和父母弟弟一家,之所以可以移民來美,就是因為姑丈姑母是美國公民,可以家庭團聚為由,申請我們到這裡。美國是我人生的新一頁,當中固然有苦有樂,亦難說比留在香港好,但肯定的是:我熱愛美國,紐約是我的新家鄉,我欣賞它的美和醜。
姑丈,謝謝你把我帶到美國。願你一路走好,早登極樂。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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