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想蒙古音乐之旅》作者:周绪飞


当诗人遇见爱神-1452  02/21   15116  
4.8/4 




歌悠悠、声悠悠的马背生涯,居穹庐、食肉酪、逐水草而徙的游牧生活;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自然景色;还有耳边响起的“彩蝶纷飞百鸟唱,一湾湖水向天涯”的优美动人的旋律。即使这是信仰的迷局我也愿意进入这人间的天堂,作一次无归期的音乐旅行··· 
     

蒙古人的性格里,在面对空旷辽阔,地广人稀时他们选择刚毅。在面对孤寂凄冷时他们选择豁达。内在和外在碰撞的火花交织成动人的旋律,哼出来就是柔情的甜蜜,就是追忆的惆怅,就是青春的羞涩,就是初恋的心跳。唱出来就是夺人心魂的豪放,是动人心魄的苍茫。舞出来就是沉积千年的热情,就是积淀百年的激情。在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人与超自然之间好像音乐是他们共有的频率,是他们共通的语言。一切都出于天然。 
    

现代流行歌曲的矫情,千人一面,万人一腔的固有的无病呻吟的模式,我们呢很难听到天然的音乐了。我们目接百色,耳闻千声,偶尔会有一种迷路的茫然若失的感觉,心静和朴素的本色很难保持。那就跟我一起走近蒙古的音乐,不妨在这里小憩,在天籁的声音里,时间会像停滞一样宁静、安详。原汁原味的淳朴可能会净洗都市浮躁的灵魂···         
  

想到蒙古人会想到身着身宽袖长的长袍,腰间扎的腰带,还有高可及膝的长筒皮靴,有的男子还会戴蓝、黑、褐色帽或束红、黄色的头巾,盛装的女子佩戴银饰点缀的冠···无垠广袤的草原,蓝天似海,白云和羊群像帆,易拆易搭的蒙古包像草原里散落的白色珍珠,走出画面是生活,走进去当然是诗意,这就是他们一代代繁衍生息的地方。他们的一生都是草原的宠儿,因为他们的一生都是在自然编织的音乐的摇篮里。孩提时有摇篮曲陪伴,享受母爱;青少年的爱情歌曲抒发心中的思念;长辈们用训谕歌教导子女;人生到了终点还有葬歌相送。他们的物质欲望好像不高,享受是精神的平静。我们的身边也不乏歌曲,可是我们的儿歌被“老鼠爱大米”这样的网络歌曲所代替,我们的情歌早就被物欲冲淡,我们的葬歌是那机械的交响,是矫揉造作的呻吟。 



蒙古男人的性格和内心世界好像是互补的,尤其是情窦初开的季节,声音里表现的是百般的柔情。姑娘红玛瑙的脸是羞红的太阳,脸上的红晕在夕阳下有一种朦胧的神秘。那爱情的眼睛像火一样充满激情,燃烧了少女羞涩的心。看着心花怒放的姑娘走在风中,那情歌是在心底响起,是从月亮上传来··· 

   

辽阔的自由的草原气息,密集均匀的马蹄律动和骆驼步态的摇摆就成了蒙古音乐节奏的天然来源,跃马横鞭,引吭高歌的悠长旋律与密集的节奏组合就成了“紧打慢唱”的长调风格,喉颤音是在马背上的自然抖动而自然形成的。他们的气息宽广、悠扬辽阔像草原。那装饰性的细节和自由滑音是很难记谱的。他们唱的就是跑马的情绪,想填补的就是那杳然难寻的惆怅,升华的就是天然广袤的激情,要的就是草原情怀和舒畅。那颤音像草原水波的起伏,那柔美如丝般的折音犹如颠起的马步一般的爽脆,随心所欲的演唱和微妙的变化处理使你感觉每一次听到的都是自然的、鲜活的。

唱长调的心态非常独特,他们的歌曲往往是唱给自己的,是内在的寻求。也许草原的辽阔和静穆塑造了蒙古人宽广沉默的心灵;也许是千百年来同残酷而又仁慈的大自然直接面对时养成了谦卑和尊崇的性格。也养成了蒙古人坚韧和超越常人的忍耐力。长调也是内心的一种松弛、舒展、空旷和无疆界的状态。“长调歌后”宝音德利格尔曾讲过她亲身经历的一件事情,她七岁的时候,有一回父女俩被九头野狼围住,情急之下志明的父亲拉起了马头琴,女儿唱起了《辽阔的草原》。狼群停下脚步聆听而后离去。蒙古人相信长调是伟大的,不仅能动人心府而且能打动动物的心灵。生第一胎的骆驼、牛羊不知道奶孩子牧民们为它们唱劝奶歌,虽然很少有歌词却悠扬、温情、哀婉,动物们听了后回心转意的掉下泪来··· 



要说蒙古人的音乐旋律是来自内心和外在缠绵的碰撞,那么舞蹈也不例外。对草原上的马上生活所提炼的“骏马舞”就是其中之一,造型挺拔豪迈,步伐洒脱轻盈,在挥手扬鞭腾跳之间都会使人感到骏马的纵跃和蒙古人的剽悍勇敢的性格。“挤奶舞”反映的是妇女的劳动生活,节奏欢快,舞步轻捷。在宗教祭祀活动中,会模拟动物的行走、蹦跳、飞旋。那吟诵性和朗诵性的史诗、赞词就像风声连绵不绝,表现出的音乐美感相信住神灵都会垂泪。你听那影影绰绰、似真似幻的声音,会让你想起那胸前和腰间挂着的心镜、腰镜、腰刀、神鞭的舞者。高原的环境赋予了蒙古人炽热的感情,生动的节奏变化赋予了他们活跃的情绪。婚庆歌、娶嫁歌摔跤歌、划拳歌、劳动歌、颂歌、思乡歌、思母歌、情歌、训导歌、安魂歌、送葬歌、宗教礼仪歌···音乐的内容和形式让人惊叹!


蒙古人先民通过对河水、瀑布、飞鸟、山谷回音等等自然现象的观察与模仿中产生了呼麦,一个人同时能唱出几个声部,形成罕见的多声部形态,人们将集中声音和复音巧妙的移植到一个人的身上,营造出流水、风声、马蹄等各种音效。就像是亲临高山之巅,仰望苍穹,像是与天地对话的感觉,是天籁和人籁的统一;它也是人与自然高度自由完美的统一。它与延伸的时空感、广袤、开阔的大草原浑然一体,构成深邃的意境!为内向沉默的民族而感动!为大道无言的真谛而敬畏! 

   



傍晚时分落霞归西,在草原的上空响起了马头琴的声音,它不同于古筝的清越,也不同于埙的低迥,它是如泣如诉缠绕的轻愁,犹少女如兰的呼吸;犹如历尽沧桑的男人面对苍莽的草原和苍苍宇宙低沉的暗哑;它苍凉豪迈,声音里有一种慑人心魂的坦荡;演绎着历史的变迁;在古朴的沧桑里,在琴声猎猎里,似乎能听到铁蹄声声,千军万马···近在咫尺又遥远模糊,好像此刻琴声复活了草原沉睡千年的精灵,她化作一缕游魂跨着铁骑须臾间跨过历史的长河,吟唱千年不朽的歌谣。马头琴的音色圆润凝聚,低沉而富有穿透力,凄婉动人的音调,淳朴含蓄的色彩,悲伤沉思的情绪,愉快诙谐的节奏,明亮的曲调,严峻刚毅的力度淋漓尽致的刻画着蒙古人的思想性格和生活···近似人声的歌唱性和长调水乳交融,我想也只有临近草原才能听到那质朴、纯美的声音,在都市压抑虚空里只能感受着向往着··· 
    

说到这里,总有一种一语难尽的失落感,蒙古音乐说到底是一个民族对生命感悟的整体审美体验!在流行音乐畅销无度的当代,蒙古人心中依然享受着那份超越的平静,那么就在回荡辽阔的草原的歌声里结束这次音乐的畅想之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