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羞花

柳坠梅肥春渐了，蛙鼓骊山，隐隐清平调。

五月长生连理袅，一川国色迷眸杪。

纵使羞花人俊俏，花落花开，终是人羞杳。

快马不闻妃子笑，三番掬雨催天老。

浅解：柳叶沉甸甸的，梅子熟了，果肉肥硕[注1]，春天也快到了尽头。群蛙在骊山[注2]鸣叫，隐隐之中似乎听到李白赞美贵妃的不朽之作“清平调词”[注3]。时值五月，长生的连理枝[注4]在摇曳着，一大片牡丹，五颜六色千姿百态争奇斗艳，令人眼花神迷目不暇给[注5，6] //即便是像杨贵妃那般天姿国色倾城羞花,随着岁月的流逝，最终也为花所羞，芳踪杳然[注7]。光阴荏苒又见马年，但这“快马”临长安却再也听不到贵妃开心的笑声了[注8]，此情此景，连见证了万千年变迁的苍天也几番唏嘘落泪，而因情而老了[注9]。

题注：“羞花”指杨贵妃。杨玉环貌似天仙，尤喜牡丹，深得唐明皇李隆基的宠爱。开元年间，宫廷内外广植牡丹。一个暮春傍晚，唐明皇与贵妃率宫女们游尝皇家花园，怒放耀眼的牡丹雍容华贵，富丽堂皇。玩到尽兴时，贵妃翩翩起舞，人在花丛笑，花随人起舞。忽然飘来一块祥云，遮住了月光，牡丹也若隐若现。明皇拍手惊叫道：“贵妃真有闭月羞花之美呀！”

注1：梅肥，【出处】北宋周邦彦 《满庭芳》“风老莺雏，雨肥梅子，午阴嘉树清圆”之佳句。

注2：骊山，唐玄宗每年都携杨贵妃到骊山温泉（华清池及行宫）过冬。

注3：清平调词，是李白创作的组诗作品，共三首。第一首（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以牡丹花比杨贵妃的美艳。第二首（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写杨贵妃的受宠幸。第三首（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总承一、二两首，把牡丹和杨贵妃与君王糅合，融为一体。全诗构思精巧，辞藻艳丽，将花与人浑融在一起写，令人觉得人花交映，迷离恍惚，显示了诗人高超的艺术功力。

注4：长生连理，【出处】白居易形象地叙述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爱情悲剧的长篇叙事诗《长恨歌》“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注5：一川，【出处】宋朝诗人贺铸的《青玉案》有“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注6：眸杪（miǎo），眼眸的末梢。迷眸杪，【出处】白居易《钱塘湖春行》“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的名句。

注7：下片首句“纵使羞花人俊俏，花落花开，终是人羞杳”，此处是本词唯一没有用原韵字的句子。原拟山寨东坡大师的不朽《蝶恋花》的“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特意的四个重字墙、里、外、人，妙趣横生，其效果不亚于李清照的“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未果，最终成“纵使羞花人俊俏，花落花开，终是人羞杳”（特意的三个重字羞、花、人）。

注8：“快马不闻妃子笑”，【出处】唐·杜牧《过华清宫绝句》“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有传杨贵妃爱吃荔枝，唐玄宗遂命人从岭南高州千里快马把新鲜荔枝送至长安，据说荔枝送到时表面尚有露水。贵妃也因此开心地一笑倾城。此品种亦称为“妃子笑”。

注9：“三番掬雨催天老”，此处把雨当天泪，三番掬雨即老天爷好几次流泪。“三番掬雨催天老”变异于“天若有情天亦老”，老天倘若有感情，也会因悲伤而衰老的。形容强烈的伤感情绪。也指自然法则是无情的。【出处】唐·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宋·欧阳修《减字木兰花》：“伤离怀抱，天若有情天亦老。”毛泽东《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图1

（摄于加州）

图2

（摄于加拿大维多利亚）

提示：顺便提一下，蝶恋花本调实由仄韵七绝两首合成，如果填时兼顾，可以一举三得。

七绝之一

柳坠梅肥春渐了，

骊山蛙鼓清平调。

五月长生连理袅，

一川国色迷眸杪。

七绝之二

纵使羞花人俊俏，

花开终是人羞杳。

快马不闻妃子笑，

三番掬雨催天老。

蝶恋花格式：

⊙仄⊙平平仄仄（韵）

⊙仄平平

⊙仄平平仄（韵）

⊙仄⊙平平仄仄（韵）

⊙平⊙仄平平仄（韵）

⊙仄⊙平平仄仄（韵）

⊙仄平平

⊙仄平平仄（韵）

⊙仄⊙平平仄仄（韵）

⊙平⊙仄平平仄（韵）

注：⊙可平可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