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美国亚裔种族化性别歧视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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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层面: 种族化性别歧视的历史基础
赵健秀和陈耀光在他们的《种族主义者之爱一文中写道:“ 白人眼中的亚裔的形象 很奇特,因为它是唯一的完全没有男子气概的、 种族的刻板形象。…… 在最坏的情况 下,我们 (指男性亚裔美国人― ― ― 引者注)是为人所不齿的,为我们被认为是女人气 的、 柔弱的,缺乏英勇、 阳刚和创造力等传统的男性气质。 ”白人眼中的亚裔美国人 的刻板形象曾使早期亚洲移民饱受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之苦,而且这种痛苦一直在延续, 并被“ 性别角色体系 ”进一步强化,它是“ 一个制度化的体系,根据文化定义的性别 角色来分配资源、 财产和赋予人们特权 ” 。 从 19世纪直至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美 国的“ 性别角色体系” 曾公然控制华人和其他亚洲移民的性别。加利福尼亚州的一份 调查报告显示, 1852年“ 只有 19名中国女子居住在这个城市 (旧金山 ) ,相对于 2954名中国男子,这个比例是 1 ∶ 155” 。 据 S・ W・ 孔的研究,中国移民中男子占 绝大多数的原因主要与美国经济有关。在 19世纪早期,美国面临着劳动力短缺的问题, 而亚洲劳工尤其是华工的输入则有效地补充了中央太平洋铁路建设以及采矿业所需的劳 力。然而到了 19世纪末,对亚洲移民的敌视开始影响美国政府的移民政策。正如 S・ W ・ 孔所指出的:“在1886年,埃玛・ 拉扎勒斯小姐为自由神像写下这样的碑铭:‘ 给我 你们的疲惫、 你们的贫困。 ’ 或许她表达出了大多数身在美国的人们的情感。她当 时可能并没有完全意识到,国会在通过了 1875年和 1882年法案以及 4年前的排华法案 后,就已结束了门户开放政策。 ” 据吴程建 (Cheng2 TsuWu)的研究,从法律上反对华 人移民和其他亚洲移民的情况早在 1875年以前就存在了。1858年,加利福尼亚州的立法 机关通过了一项禁止亚洲移民从加州入境的法案,规定:“ 任何华人或蒙古人种的个人 或群体,将不允许进入这个州,或在这个州的任何港口及其他地方登陆……登陆的华人或 蒙古人种的个人或群体将…… 受到相应的惩罚。 ”在 1882―1902年间,美国国会通过 了至少 30个内容与上述 1858年加利福尼亚州禁止亚洲移民入境法类似的法案。 根据 这些法律,不仅亚洲移民在美国没有社会地位和政治地位,而且同对待其他有色人种移民 一样,不允许亚洲移民加入美国国籍和获得公民权,因为这是“ 自由的白人 ”才能拥有 的资格。这一连串排斥亚洲移民的法律根据美国政府的“ 性别角色体系 ” 而产生出 来,不仅长期将亚裔男性劳工与他们的配偶分开,还使他们丧失了基本的政治权利。他们 被美国社会遗弃,但又是在国 家的基础设施建设中工作最努力的人。在阅读美国亚裔的历史时,我想,给他们最深 的伤害是剥夺了其作为成年人和成为父亲的权利: 不允许已婚者与他们的配偶和孩子团 聚,未婚者则没有机会去结识潜在的结婚对象。在排斥亚洲移民的法律之下,亚洲女性若 想移居美国则受到更严格的控制。那些已进入美国的亚洲女性移民面临着性别上和种族 上的双重折磨,因为美国白人主流社会认为亚洲女性的性欲与欧洲裔美国女性不同,亚洲 女性移民是妓女,是“ 诱惑年轻的白人男孩走向堕落生活” 的人。艾斯比利图 ( Yen Le Esp iritu)对 1875年的移民法有如下评论:“ 把焦点集中在界定亚洲女性的道德上 ,以此作为其进入美国的依据,说明了在美国的移民法中存在性别歧视和种族歧视。 ” 在这个法律颁行的 15年中,美国的亚洲移民一直保持着很高的男、 女性别比,达到了27 ∶ 1。 如此高的性别比导致亚洲移民中已婚男子的家庭生活几乎不复存在,而单身汉 也不可能找到配偶。无情的国家法律不仅把亚洲移民男子同其配偶以及潜在的结婚对象 分开,而且还不准他们与欧裔女性结婚。1924年,美国国会通过了一项移民法,明确地拒 绝“ 中国女性和妓女 ” 入境。根据该法,“ 任何一个华人男子与一个美国女子结婚, 将导致她失去公民权” 。这一时期的立法机构被那些从种族上歧视亚洲人的美国人所 控制。1878年,加利福尼亚州召开了一个制宪会议来处理“ 中国人的问题” ,结果是中 国人被禁止进入加利福尼亚。投票的过程不但不公平而且是不合法的,因为在“152名代 表中,有 35人不是美国公民而是欧洲人 ” 。美国移民法依据种族和性别的双重标准使 得亚洲移民不可能享有与其他移民同等的机会,更不可能同等地参与政治活动。以种族 主义为基础的“ 性别角色体系” 的合法化,不仅侵犯了美国男性亚洲移民繁衍后代的权 利,同时也剥夺了他们自由择业的权利。亚裔男子主要从事体力劳动,诸如洗衣工、 餐馆工和家政服务,从属于白种男人和女人。一位从事家政服务的美国日裔男子曾这样 悲叹自己社会地位的变化:“ 我坐在厨房的椅子上,回想着我的生活都发生了些什么样 的变化。……晚饭后,要刷洗所有的盘子、 锅、 杯子等,对我来说,这是相当艰苦的工 作。当我走进饭厅,将所有的银餐具放入餐具 柜时,我从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穿着白色的外套和围裙! 我再也不能控制自己 的情感,泪水夺眶而出,我将脸埋在了双臂中……”正如伊莱恩・H・ 金所指出的那样, 生活在一个没有女人、 无性和无孩子的世界中,亚裔男子被从“ 成年人中剥离出来,在 他们自己的社区中,被判以‘ 永久的少年时代 ’ ” 。 亚裔男子常常从妓女那里寻求 安慰。艾斯比利图在对亚裔美国男子和女子进行研究时发现,绝大多数华裔男子“ 把妓 女看作为他们大型的单身汉社区提供必需服务的人 ” 。 在华人社区,这些妓女被认 为是“ 叭哈柴”或者是众多男人的“ 老婆” 。 本森・ 唐在一项关于 19世纪在美国 的华人妓女的研究《不顺从的女人 》对美国亚裔种族化性别歧视的起源中指出,华人妇 女卖淫是通过一个由商人、 政府官员和轮船公司勾结成的网络来实现的,例如美国驻香 港的领事“ 常常自己就是商人,同样是这种罪恶交易的帮凶 ” 。这些华人妇女被带入 美国后,常会受到暴力虐待,“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处于最肮脏的奴隶般的环境中” 。 她们的工作以及她们的身体被许多具有不同身份的人牢牢地控制着,诸如妓院老板、 黑社会分子、 警察以及移民官员,这些人都对此交易收取保护费。 还有一些白人则以 高额租金把自己的房子租给妓院。19世纪中叶至二战期间,这种强制性地将美国亚裔男 性与女性分开的行为被各种法规强化。据唐纳德・ 乔尔里奇的研究,将华裔女性与她们 的男性配偶分隔开是一个“ 处 心积虑的安排” ,目的是“ 防止美国华裔的人口增长,并破坏美国华裔男子的生殖 力 ” 。 在亚洲男性移民繁衍后代的权利被美国法律严重侵犯的同时,他们的性行为还 受到妓院老板的控制。由此而看,在这段美国历史中,美国亚裔男性和女性都被那些滥用 政治权利和以此捞钱的人所压制。当时在美国,当选的官员和选民之间存在着一个共同 的种族化的政治利益: 将有色人群保持在一个特定的框架中,这个框架就是政治上和生 物学上的隔离。换言之,形形色色的移民法是贯彻“ 性别角色体系” 的工具。“ 性别 角色体系 ” 不仅反映在相关法律的条款中,也被一些官员公然表述。1882年,内华达州 的参议员约翰・P・琼斯 在向选民演讲时说:“ 难道像我们这样更高级的种族还害怕与 那些低等的中国人种竞争吗? 反对中国人入境的主要理由不能用来反对和我们同样种族 的欧洲人…… 我们天生是自由的热爱者。而中国人在何时、 何地哪怕是简单地表 达过对自由的拥护? 然后我要问的是,中国有什么贡献? 压迫、 野蛮、 退化。一 个文明社会完全是物质的,与精神无关,所有的事物都可用金钱来取代 ……” 显然,这 是琼斯肆无忌惮地向选民宣传种族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