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味道 by 黃慧
AliceB-223 01/26 9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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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国的人们已经开始过年了,晒笑脸,晒舌尖,晒团圆。今年的我,忽然没了救似的馋。
有二十年没过年了,想念那满屋子里炸鱼的腥气;想念那两大锅包也包不完的饺子馅儿;想念妈妈在年三十儿傍晚的昏黄灯光下用缝纫机缝制我一年一件的小花袄的神情;想念站在油锅边等着爸爸炸麻花,右手握着一个放在嘴里啃着,左手还攥着一个;想念年夜饭后那撑得肚子疼的感觉;想念对小鞭又爱又怕的心情;想念那种三分钱一个的红色小纸灯笼。有一年,蜡烛在里面倒了,而我正回头喊小伙伴儿快点快点,等看着烧烬了的纸灯笼和烧糊了的小花袄䄂子时,我至今还记得自己当时的痛不欲生。
于是周末决定包饺子,好像在自己心里摆一个过年的仪式。咱是东北妞儿,包饺子与生俱来。要和面,要挆馅儿,要擀皮儿,要全家人一齐上阵。历时三小时,怨声载道,鸡飞狗跳,我们吃上了猪肉鲜虾白菜饺子。我和FB吃得眉开眼笑,两个孩子却客气地说,“我们没那么饿。”
我这才明白,小时候的过年再回不来了。电话上,爸爸妈妈也说,他们的年也都外包了,哥哥嫂嫂和爸妈商定,年前就订好饭店预热,大年三十和初一天天举杯共庆,歌舞升平。只是,再也没人炸三大锅肉丸子,滷二十只猪耳朵,窗口吊着十几条咸鱼,厨柜里关着几大袋炒花生......
所以,就是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也再回不到从前了。现在的一切都精致了,省力了,没有什么是散装着,纯朴,不加修饰的原汁原味了。
爸妈再也没力气办年货了,排大半天队,然后兴冲冲地扛着些凭票供应的猪杂回来。爸妈吃啥也不起劲儿了,小时候总把好吃的让给我和哥哥,现在每毎告诉我,哥嫂又带他们去了什么餐馆,太花费了,他们都吃不了什么。我们有多少年没守夜看春晚了,那些年,这好象是种信仰。
我的中国年去哪儿了?我只知道那一天在我的日历上已经成了个普通的工作日。
问儿子为什么学区在犹太年和印度年都放假,却对中国年视而不见。儿子说,没人闹呗。
下回要拥个中国人去竞选学区委员,咱家孩子也可以守夜了。
其实很多年来,我可以入乡随俗地什么节都过,又可以什么节都无所谓了,这大概就是一个没有根,也不附着的心的状态吧。今年忽然想听听鞭炮声,看着元宵灯,一连十五天除了吃就是睡,唯一的正事儿就是说:“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