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话辣

柳叶-104377  10/14   2005  
4.0/1 


做饭时,从后院的菜地里顺手摘了一只红了的辣椒切碎炒在肉里,用以提味。切时就觉得拿着辣椒的手指有点灼热,待丢进油锅中,嗞一声响,一般辣味直钻鼻孔,呛得我鼻涕眼泪泗流。刹那,满屋子就像打开了辣味罐,火辣辣的辣味蔓延开来,还未入口,就辣劲十足,胃口大开了。待挟起一块辣椒炒肉放进嘴里一咬,舌尖上立刻就像点燃了一把火,轰的一下直冲脑门,直感到头皮炙热,咽喉滾烫,面红耳赤,鼻尖冒汗……我伸出舌头直吹气,跑到冰箱拿了一桶饮料连喝了几口,方才把嘴里的辣味平定下来。妈呀!这个辣椒怎会这么辣呀。老公嚼着满口的辣椒炒肉说,一点也不辣呀,我都“冒恰到辣的味道”。

我是土生土长的湘妹子,按理说应该是地地道道的辣妹子了。但除了有辣妹子的热情豪爽的辣脾气。可不知怎么就是吃不了辣子。所以每次遇到饭局我总是有口难开,望着满桌红翻了天的佳肴,举筷不定,悄悄问邻坐,这个辣不辣?不辣不辣,就微微有一点点辣味。可每次他们说的就一点点辣味,于我却是辣得从舌尖到肚腹都是辣的火爆。不出几时,口里定会生出一两个水泡来,疼上几天方好。他们吃饭是怕不辣,而我是怕辣。所以常常会让人怀疑我是不是道地的湖南人。

按照我们湖南人的说法,炒菜不放辣椒就不知道怎么炒了,吃饭没有辣椒就吃不出“喷香”的味道。如果没有那辣的喷香,那肯定是食之无味的。就会用筷子拔拉着饭菜,皱着眉头说,这清汤挂面的样子怎么“恰”得下饭啰。于是就会找来一罐辣椒酱挖上一勺拌在饭菜里,那清汤挂面似的饭莱立刻就变成了红色。吃时尽管辣得张开嘴巴一个劲地又是哈气,又是嗦气,辣得头皮冒汗,但是,这才叫吃得过瘾呀。

据说湘人食辣之才,可独占天下八斗。为什么这么说呢?当你走遍湖南的三湘四水之后,你会发现你眼里的湖南是红通通的辣椒的故乡。家家户户必备有各式各样的辣椒。什么剁辣椒,豆瓣辣酱,酸辣椒,白辣椒,鲊辣椒,辣椒骨,辣椒油等等。尤其是走近湘西土家族苗族,家家户户门前门后都挂满了红红的干辣椒。远远望去那一排层层叠叠的吊脚楼似一幅美丽的辣椒图,成为了一道山寨独具特色的风景。也应是湘西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标志吧。

湖南人爱吃辣至有吃辣的理由。因为湖南一年四季雨水旺盛,充沛的水分蒸发到空气中,使得整个空间都显得潮湿。尤其是到了阴雨绵绵的季节,房间里的东西都会沾沾湿湿的还会发霉,人的皮肤也会有一种湿达达的感觉,所以很容易关节疼痛。为了驱寒驱湿气,辣椒自然是最好的良药了。久而久之,辣椒就成了湘菜的主要原料,无辣不成席,无辣不欢,成为了湘菜的美食特色。所以才会说:“湖南人有一怪,不放辣椒不成菜。”

湖南人自古就是“重口味”。“大苦咸酸,辛甘行些”,凡是能增进食欲的,湖南人来者不拒。茱萸、花椒、姜、葱、蒜,都曾是湖南人的心头好。

无论是什么食物,那都是要加上一个辣字的。什么酸辣米粉,剁椒鱼头,辣椒炒肉,辣子鸡丁。连洋人的肯德鸡,麦丹劳,披萨,这些外来食物到了湖南,也被改了食谱原料,加进了各色辣椒,吃到嘴里就觉得一个辣呀!说不清楚什么是正宗的肯德鸡和麦当劳了。更不要说长沙街头的什么口味蛇,口味虾,嗦螺,那都是辣劲十足的。直辣得嘴巴直嗦气。而“嗦”的妙处,正在于吮吸时辣对味觉和嗅觉的双重刺激,像是一阵火热的风迎面袭来,肆意地入侵味蕾和鼻腔,辣和香完美交织在一起。

无论是米粉还是田螺,都只有“嗦”才够过瘾,才能酣畅淋漓,也只有嗜辣如命的湖南人,才敢于接受这样双重刺激的挑战。


曾看过一个故事。
《1949年米高扬访问西柏坡,毛主席请他吃饭。苏联有个外交上的传统小技巧,想要通过斗酒获胜形成压制对手的气势。于是米高扬便频频向毛主席敬酒挑战,实际上就是要和毛主席斗酒。不善于喝酒的毛主席肯定喝不过米高扬。毛主席心生一计,跟米高扬说:“中国人有句俗话是‘吃香的,喝辣的’,这个辣的就是指白酒,酒的度数越高,就越辣,所以湖南人有个习惯,喝酒必须吃辣子,一杯赶两杯嘛。今天咱们喝酒,每喝一杯,就吃一个辣子,谁不行就认输。”

米高扬觉得自己连高纯度的伏特加都喝得了,还怕什么辣椒,便答应了毛主席的条件。结果刚吃到第二个辣椒,米高扬就已经被辣的满面通红。毛主席这时跟米高扬说:“怎么,你不能喝了?那就我喝一杯酒,你吃一个辣椒吧。”

米高扬此时已经辣得都抓耳挠腮了,马上跟毛主席说:“不行,不行,我喝一杯酒,你吃一个辣椒。”于是毛主席吃辣椒,米高扬喝酒,这场比赛自然是以喝得酩酊大醉的米高扬被人搀出宴会结束的。》

所以市面上流传这么个说法:

四川人不怕辣

贵州人怕不辣

湖南人辣不怕

出国后才发现原来不止是湖南人辣不怕,原来印度人,墨西哥人更是嗜辣如命呀。

有次去商店买菜,看到有一种红红的小灯笼辣椒,就买了几个回来,炒到菜里面一吃,乖乖那个辣呀,连辣不怕的老公都被辣得“火冒三丈”,连连叫:天呀!怎么这么辣呀!辣呀!后来才知道这是墨西哥的魔鬼椒。

至那次以后我才知道辣椒的种类有很多如:番椒、地胡椒、斑椒、狗椒、黔椒、辣枚、海椒、辣子、茄椒、辣角、辣、秦椒、朝天辣椒等名称。天下第一辣的应该就是魔鬼椒了。不过也有一种美国的辣椒,叫甜椒。甜椒自然是一点辣味也没有的,而且长得甜美,胖胖哒哒的,有绿色、红色、黄色,多种颜色,且营养丰富。美国人拿它当蔬菜吃。

这辣味如潮似海,回味不绝,欲罢不能。也算是这个世界的独特诱惑了。当问到各地的辣的时候,内里折射出的其实是身处辣域之人千人千面的性格特质。
又正如世界各地食辣风格在不断地互相影响、交融,人们以辣为媒,将各国地道的文化传播出去,共同创造了这辣味的风土人情。

作者:青草
九月五号写于加州东湾Hercul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