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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大约不到5岁，父亲已经返城，母亲还在乡下，带着我们三个孩子，在湘西龙山一间偏远的乡村小学做民办老师。

某天是个特好的日子，几处农家都张罗着结婚。我们家照例每处都要送礼、出席活动，但母亲难分身同时去几处--山里人家总是住得分散，交通靠走，往往要歇一晚第二天才能走上回家的路程。刚好有户人家在曾经我们住过的地方，那家人的一个女儿刚好是母亲班上的学生，母亲于是就派我去做大使去那处人家喝喜酒。大约送了2块钱作礼（那时候她每个月津贴才5块），算是人到礼到情到。原本安排的是放学后让我跟着她一起去她家，送完礼喝完喜酒之后在她家住一晚，第二天跟她一起返校。

那天好多人。主人家开了几轮的流水席。农村里谁家有大务小事，基本上都是一村一寨的赶到：左邻右舍的、帮忙的、做客的、还有几代之内的远方亲友等等都会赶来。房前屋后的都摆了四方的八仙桌：堂屋里往往开的酒席最多，然后是作为正屋的卧室里都有酒席。我送完了礼，到入席的时候，我被安排坐在屋里靠床的一桌酒宴上。因为人多没有那么多凳子，床沿也就被当作凳子用了。大人们坐在椅子上，我那时候站起来也没高出酒桌几厘米，大家想着我矮，怕坐低了够不着桌上的菜，好心地安排我坐在床沿上。可是我坐在那里脚不挨地，身子往前一倾想去夹菜的时候，重心一不稳，从床沿上滑下，打翻了桌上一个菜碗。我顿时觉得委屈得要命，但还是忍住了眼泪。

入夜，我和主人家女儿被安排一起睡阁楼板地铺，不过那已经是上等的客房了。听见屋外篝火旁的山歌声，带我去的主人家女儿以为我睡着了，自己悄悄溜走跑去宵夜了。剩下我一个，孤零零的。

我睡不着，特别想妈妈，想回家。于是就自己起来，顺着高高的窄窄的长楼梯，从楼板上下来。下到堂屋里，也没人问我，没人顾及到一个小女孩儿。我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过篝火，走过人群，懵懵懂懂地走向回家的路。

......

天很黑，我看不见路，一步一步地试探着走下青石板台阶；然后上了一条稍宽的田埂，左边是溪流，右边是稻田。没有灯，没有电筒，没有火把。月亮还没有升起来，只有满天微弱的星光。听见蛙声，溪水声……走着走着，我就哭了。可是我也没有回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前继续一步一步地挪，口里好像还喊着妈妈......

哭声让一个田间的鸭客听见了，跑来问我，问我是住哪里的，然后带着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当他抱着我，走到母亲所在的乡村小学的屋外敲母亲房门的时候，我不知道有多晚了，反正母亲早已睡下了，她点亮了煤油灯，疑惑地起来开门，很惊讶地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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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离家出使的经历，一次算是失败的出使经历。最让我想念的是家，是妈妈，最让我感念的是那个黑暗中看不清脸的鸭客和淳朴的民风、善良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