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胡弦诗歌赏析 作者:歌沐 by 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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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弦诗歌《老屋》赏读
诗人流沙河在《就是那一只蟋蟀》诗中说起,“就是那一只蟋蟀/在你的记忆里唱歌/在我的记忆里唱歌/唱童年的惊喜……”
蟋蟀似乎总是令人忆起童年。小时候,我也爱好观看男孩子们玩斗蟋蟀的游戏。那些用以打斗的蟋蟀,可以观察它们头部的摸样,区分优劣。那些头部大而饱满、颜色暗沉如青金、黄铜,或紫灰的,都给人雄健彪悍之感,通常也确为上品。
读到《老屋》诗中“要把多少小蟋蟀打造成钉子,才能修好那些旧门窗”的诗句,不禁令人会心而笑,那蟋蟀的模样,确有些像扎实的小钉子,倘若仔细盯着它们,多看些时候,心中真的会凭白生出些许妥帖的感受来呢。
诗经有曰:“蟋蟀在堂,岁聿其莫。”
若说蟋蟀样貌让人感到安心,其鸣音却“尖尖如针”,衰微断续,好像哽咽哭泣,闻之最易引人感到局促而揪心。而蟋蟀又于秋初而生,得寒而鸣,待其跃跃而缘阶,转而喓喓入户,已然小院篱下黄花开遍,庭前老树红衰翠减,又逢四时之秋,年末岁暮时节。因此,蟋蟀也总会触发人们关于“时不与兮岁不留”的诸多感慨。
诗人亨利﹒德里克说:“浮生短暂,我们似乎总是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那些共经黑暗的旅伴。”
世事总是太匆匆,许多人许多事,还不及珍惜,就已经错过。而那蟋蟀一声又一声悲吟,似乎也就像人生中一次又一次擦肩而过,又像墙垣新添一道又一道裂纹。
而我们总在多年以后,某个霜落梧桐蒹葭远,深院重门锁清秋的夜晚,无语独倚西楼,且听空阶秋虫叹败壁,不由感伤,时光总催旧人老,却写新愁,暮然回首,不见旧时小莲红袖。晚来天寒,从前此时,正好围坐红泥小炉旁,共几个友人,同饮阿姆新醅绿蚁酒。恍惚之间,隐约听见阿爷咳喘得厉害,想来人又瘦。
循着声音定睛查看,却并无人影,只有西墙下,棺木刚刚又重漆过,那似乎是一种强调:平生一次次辜负,无论轻愁深恨,都已无从弥补。
葡萄籽,笔名歌沐。专业英语翻译。有信仰,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偶有作品发表。应友人鼓励,于黄山黄河画院供职。从事心理学研究,社会公益组织成员。现居杭州。
胡弦诗歌
要把多少小蟋蟀打造成钉子
才能修好那些旧门窗
乒,北风紧,木匠叹息
小莲穿着红袄从隔壁来
说,传义哥,我迷眼了,你给我吹吹
我扭过头来,看见祖母在忙碌,墙上
又出现了新的裂纹
小莲,那年我们七岁,你多像一个新娘子
我吹出了你的泪水,和掉在你眼里微小的疼
那年野菊花开成了雪
祖父喘的厉害,西墙下
他的棺木,刚刚刷上第二遍漆
胡弦,1966生,现居中国南京,著有诗集《阵雨》《寻墨记》等。曾获诗刊社“新世纪十佳青年诗人”称号、《芳草》“汉语诗歌双年十佳”奖、闻一多诗歌奖、《作品》年度长诗金奖、徐志摩诗歌奖、《十月》年度诗歌奖、“第一朗读者”最佳诗人奖、柔刚诗歌奖、《诗刊》年度诗歌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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